“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穆初月才一下车,穆府大门口的管家就惊喜而又焦虑地跑来了。
“炎叔,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穆初月看着眼前的瘦弱中年人,不明白一向镇定的他今日怎么慌里慌张。
此人名为贺炎,是穆家的管家,至于是什么时候担任此职的,穆初月也不清楚,她只知道她初来穆家时这人就已经跟随在穆天钧身边了,极受穆天钧信任。而且他身材瘦弱呈现病态,听说是因为患过某种奇症,加上平时做事低调对人和气,所以给人一种毫无威胁甚至可以无视的感觉,可穆初月知道,这个病怏怏的中年人绝对没那么简单,尽管从未见他出过手。
贺炎哆哆嗦嗦地拿出一封信递给穆初月,叹气说道:“家主失踪好几天了,只在书房留下了这封信,是交给小姐的。”
穆初月接过这份写有‘爱女亲启’字样的信封,心中突然不安起来。
她与穆初辰最大的主心骨就是这位深不可测的父亲,即使穆初辰惹出这么大的祸,她能始终保持镇定的原因也是这位极其护短的父亲,可现在,这个主心骨似乎有事玩失踪了,让她心脏不自然的跳了一下。
她握着信封沉吟片刻,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向瘦弱中年问道:“父亲临走前,家中可有出过什么事?”
贺炎摸着下巴细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一切正常。”
“二叔,三叔呢?”
“他们也近半个月没回来过了,好像去了江北龙家,商讨什么重要之事。”
“龙家。”穆初月轻念一句,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龙家正是另一个隐世世家,与穆家不同,他们是真正做到了隐世,完全避世不出,不被世人所知,不像穆家这般满了十五岁还可以偶尔去江湖走走。除了穆家,基本没有几个人能找到龙家的藏身之所,所以两家也算关系密切,常有往来,像这种互相走访探问的行为并不奇怪。
只是,整个穆家,除了宗里十位族老,掌权之人也就穆天钧、穆天罡、穆天煞他们三兄弟,有什么大事居然需要三人中的两个人同时前往商讨,未免太过奇怪了。
而且按道理说,像这种事情父亲一般都不会隐瞒于她,多少会和她说一声,因为她早就被穆天钧当做下任家主进行培养了,可实际上,她并没收到任何消息。这只有两个可能,要么这件大事连身为家主的穆天钧都不知情,要么,这件事若被她知晓必然对她不利,所以穆天钧才没告诉她。显然,后者更有可能。
“对了,我发现这封信时,家主亭苑中还有一件怪事。”
穆初月正深思中,贺炎突然想起来什么,面显疑惑之色。
只听他接着道:“前日,我久久找不到家主,就去了他的寝院,结果那里一片狼藉,不仅竹林毁了大半亩,连石亭的整个顶部都被生生削去了,现场还有千幻指和闭天功所留下的痕迹,明显是家主曾与什么人打斗过。”
“还有人能偷偷潜入穆家?”穆初月疑惑自语。
穆家看上去没有侍卫护院之类的,但实际上,暗中有多少先天高手潜伏,她都不全然知晓。
不过她只稍微想了一下,心中便哑然失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了。
一年前,她不就是在穆家被人暗中掳走的吗。
她星空般深邃的眸子里闪过凝重,不会又是那个三十三天吧。
“既然能留下书信,想必父亲应该是赢了,炎叔不必太过担忧。”穆初月安抚他,随后看了身后马车一眼,继续说道:“辰儿受了伤,不能久拖,待我将他安置妥当后,再与炎叔详谈。”
贺炎本来还在疑惑从小被他抱大的穆初辰怎么不出来见他一面,多少跟他打个招呼,此时听闻这话后,他脸色一变,惊呼道:“初辰受伤了!伤势可严重?”
“性命无忧,但还需要些日子调养。”穆初月叹了口气。
“那你们快些回院子,莫要耽误了伤情。”贺炎急忙让开道。
“谢炎叔。”穆初月点点头,回到马车里。
冷言挥鞭驱赶赤马,继续沿穆府前的大道前行。
梧桐院,是整个穆家占地最广的院子,也是专属于穆初辰的院子。
除了他允许,没有人敢擅闯,连穆天钧都不行。
只因这个院子原主人是穆初辰从未谋面的娘亲,穆家愧对于她,才立下这条规矩并写入穆家家法之中,还将院子扩建了数倍,用来偿还到她儿子身上。
这个院子,不仅是穆初辰出生成长的地方,也是穆初月所培养的十二名心腹日渐强大的见证之地。
一年前,穆初月便是在这里,凭借着父亲向皇帝要来的最高等级的经商通行证,分配其中八人为两组同时去往江南罗州和江北云州建立四季楼,肆无忌惮地向全国扩建分楼发展至今,不说富可敌国,起码赚来的钱财用这个院子装是怎么也装不下的。
走到院门口,冷言雪袖一拉,马车稳稳停住。
她轻身一跃,落在院门前,缓缓推开,后面穆初月走出车厢,丝毫不吝惜内力的将穆初辰始终稳稳托在她身边,这才轻跃下车,跟随进入。
春棠等人一一下车后,兴奋不已,颇为怀念地看向四周熟悉的景色,她们已经接近一年没回来过了,不似麝香那般可以时刻伴随在公子小姐身边。
正当所有人进了宽敞院子,感叹院内怎么这么干净的同时,十分熟悉的一幕便出现在她们眼里。
只见一头两米高的大狗熊正抱着扫帚,在百般无聊地扫着地面,时不时自找乐趣般挥舞一下,也算将某种棍法耍的有模有样。
没错,就是一头熊!
还会扫地!
还会几手武功!
听到动静,它浑身毛发炸起,体型更显威猛庞大,它张开血口,目透凶光,低吼着将头转向这边,两前掌着地,已经开始蓄力,大有冲过来将擅闯者撕成碎片的气势。
可一看到站在最前面那道仙女般的身影,它一愣,随即大吼一声,势不可挡地冲了过来。
穆初月无奈摇头,并没躲闪的意思,身后姑娘们也都苦笑。
吱!
在离众人十米左右的距离,大狗熊紧急止步,爪子深入地面滑行起来,后面留下数道沟痕。
它对距离把握得十分完美,静止时刚好将脑袋贴在了穆初月腿边,一边伸长舌头像狗一样哈着气,一边小心地蹭着她的一双玉腿,随后绕着她滚来滚去,不断卖萌。
冬兰抬手逗弄它,却被它舔得发痒,顿时娇笑连连,花枝招展。其他姑娘按捺不住,纷纷出手,一片欢笑惊叫,也算舒缓了几日车程的乏味感。
大狗熊享受了每一个姑娘的爱抚后,这才回到穆初月身前,像狗一样蹲着,吐着舌头,期待的小眼神水灵灵的,十分可怜。
穆初月忍俊不禁,只好摸了摸它,后者眯起眼睛,竟然如猫咪一样发出了咕噜咕噜十分舒服的声音。
“有点熊样!”穆初月没好气地拍了拍,实在拿它没办法。
这头大黑熊是冬狸的杰作,是她第一次施展十绝之一御兽术的成果,没想到最后太过激动玩脱了,让堂堂一威猛的森林霸主变成了只会撒娇卖萌的笨货。
可若是将它放回深山野林,只怕连猴子都会成群欺负它,若是留在身边,那憨厚的模样牵出去又实在丢面子,最后大家一讨论,索性留在院子里,教它做如何家务,教它一些武功让它看门,也算有点用处了。
被穆初月训了一句,大狗熊顿时敛去傻样,正常了几分,目光凌厉,尖牙微露,黑色如瀑布的鬃毛一层层抖动,还真就出现了几分霸气。
只是它屁股后面摇个不停地小短尾显露了它的内心,让人哭笑不得。
“夏槐,你检查一下它七通棍法的学习进度,若不过关,今晚不给它鱼吃。”穆初月强忍笑意,故意语气冷冷地说道,随后托着穆初辰朝某个屋子走去。
大狗熊能懂人话,但明显不懂人情,它瞬间就当了真,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变得颓废,祈求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夏槐今日穿上了俊美的男式长袍,正贴合她的英俊气质,将中性美展现到极致。
她正愁无聊无趣得很,听得此话立即眼睛一亮,便阴森森地朝狗熊笑了起来,更是让它打了个机灵,牙齿发颤,浑身哆嗦不止。
“我会好好教你做熊的。”夏槐将双手各个指节压响,缓缓走过去,英俊倜傥的面容上浮现期待神情。
“嗷……”
院中出现熊的惨叫。
……
炼花谷,处于龙脊山脉外围,是一个山清水秀、浑然天成的风水宝地,由于是山谷,地势偏低,气候温热,所以常年有各种奇花争相开放,漫山遍野,姹紫嫣红,一眼难以收尽。
如此仙境圣地,自有数不尽的游客慕名而来,或吟诗作对,或海誓山盟,或摘花制茶,或踏花比武,俨然成了一个十分热闹的公共场所,而炼花谷向来低调,面对各位的盛情也不好多说什么,任其为之,视而不见,久而久之,就算谷中来了什么名人都算不上稀罕事了,更不会有炼花谷的弟子出来接待。
然而今日,谷主秦萧却接见了三位拜访者。
有人想进内谷游玩本是很正常的事,远远不需要他亲自接见,但这三个人却是古怪得很,来此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守卫传话说要秦萧做好被杀的准备。
这还得了!
秦萧听到此话如何不怒,虽说他炼花谷只是微不足道的二流势力,也从未与人争斗过,但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个谁都可以捏弄的软柿子,如此大放厥词,让琴萧直接就提着宝剑从寝居沿着山壁一路飞跃到山门。
可结果却是误会一场,那三人竟只是来给他报信的,说今天会有刺客来杀他。
秦萧将信将疑,只能礼待三人。
“秦谷主,我知道你对我们还有所质疑,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不怪你。但我们只求问心无愧,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三人坐于一边,除了自称为段礼的人略带笑容,其余两个都埋头喝茶,默不作声。
“段兄说笑了,不管杀手是否会来,我都感谢三位好意,只是不知道段兄的消息从何而来?”秦萧先是尴尬一笑,犹豫了一下,然后意有所指的问道。
他觉得这三个人未免太莫名其妙了,要不是看不透他们的实力,他才懒得搭理。
“秦谷主莫非还不知晓?”段礼却是一愣,十分惊讶道。
“知晓什么?”琴萧满脸迷茫。
“秦谷主可知这几日龙脊山脉附近的大小势力都已遭到了刺杀,尤其是刀义帮的帮主受伤最重,连眼睛就丢了一只,而其他势力的门主帮主也都伤筋动骨,瘫痪于床,只怕没个十来天都无法下床走动。”段礼摇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