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兰一路哭着走出国立燕京,当她提出分手,心里的绞痛比预想中来的更猛烈,原来自己如此在乎这段感情,她以为一个月的时间会抹平心里的创伤,可当她真的放手时,心里一下空空荡荡,四周一片荒芜。
林家横遭劫难,林姑娘在这个秋初的国立燕京把心弄丢了,丢在了十七岁,也把誓言和他永远的丢在了那年春光烂漫的花季。
顾诚被分手,脑子一片空白,“有用吗?”简单的三个字,就像魔咒,给了顾诚这个之前隐隐有优越感的重生者狠狠一个耳光。折腾一年,顾诚走的顺风顺水,也愈发自我感觉良好,我出书获奖了!哥出专辑赚钱了!老子上了国立燕京了!我有一个公司,还有了一个富家千金做女朋友!
而当下,自命不凡的影子被现实几个大耳光抽散,顾诚被现实一棍子撂倒。
有用吗?
心里五味杂陈,顾诚不怪林静兰,人家对他还是用了情的,他觉得自己真可笑,自命不凡?呵呵...原来自己就是生活里的一个丑角,连自己的爱情都保护不了。
重生的顾诚还停留在对这个世界索取的阶段,就像一些暴富的需要金装、金表、豪车来打点门面,但他暗戳戳的闷骚,没有明着来,他就一凡夫俗子,需要这些外在的显眼的物质来衬托自己是人中龙凤,他需要别人的礼遇,因为现实世界里狗眼看人低的太多,他需要很多很多,多到用这些物质和名头来填满自己的世界和不强大的心。
这一刻,他幡然悔悟,原来自己还是那个内心弱小的人,他不是丛林之王,他是一只兔子,自己就是个纸老虎,看着架子挺大,可一风吹草动,已经无力招架。
不然刚刚怎么只顾着心碎一地,连挽留都没有?更不用说拍着胸脯,给与林静兰安全感,“这事别怕,有我!”
一个没有担当的人不管贫穷还是富裕,生活一开始,他就注定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而林静兰煎熬了一个月说分手,此刻顾诚心里不痛快却更感愧疚,虽然他是被留下的一方。
醒悟过来的顾诚,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收,撒开腿就去追林静兰,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离着一站路的距离,顾诚远远地看到林静兰上了一辆红色跑车,车一发动,驶入繁忙的街口。
顾诚跑到门口立马上了一辆出租车,“师傅,跟紧了前面那辆红色跑车。”
司机大叔看了顾诚一眼,“你是做什么的?”
顾诚大喘气,“师傅,燕大的学生。”说完把自己的学生证亮了一下,司机得知顾诚还是个学生,心里稍稍放心点。远远地跟在后面,幸好现在车流量大,跑车也提不起速,就这么一路追到音乐学院门口。
红色跑车一停,下来一年轻男子,替林静兰开了车门,林静兰下车后,年轻男子笑着抱了一下林静兰,林静兰一下愣住,也没拒绝,顾诚僵在当场。
“还下去吗,小伙子?”司机师傅看到路边有人招手示意打车,催促道。
“下车。”顾诚把钱付清,平稳一下心情,有些事情要说明白,不然自己真的会有心魔。
顾诚在远处下车,看到男子开跑车走远,林静兰转身回校时,顾诚喊住了她,“小兰!”
林静兰一下子呆住。
顾诚强笑着,“刚看你走的太急,担心你,就打车追了上来。”
林静兰红了眼睛,“刚你看到了?”没有人愿意把自己最糟糕的一面让人看见,除非自暴自弃。
顾城点点头,“看到了,看到他抱住你,我都快窒息了,现在带我到你们学校走走吧!”
林静兰愁肠百转,“好。”
两人并排走在学校,来到湖边,进了凉亭。
“刚是不是有看不起我?”林静兰笑的比哭还难看。
“你不是那样的人。”顾诚看着她的眼睛。
“真傻。”林静兰摩挲着顾诚的脸颊,带着哭音。
林静兰转过身抹了抹眼泪,“他爹是银行系统的高官,夏天的时候在一次酒会上认识,他一个劲的追我,我知道他是纨绔子弟,之前也不搭理他,可现在没办法,形势比人强,我舍不得我爸看着自己辛辛苦苦打造的企业倒掉,然后进监狱,我也舍不得这样富裕的生活。你知道吗?以前我想和你一起从零打拼得了,可是三更半夜醒来,都能哭湿枕头,我就知道我自己放不下。”
“这不怪你,你才多大,才17岁,好多人还懵懵懂懂的,你现在就能想着帮助你父亲,扛起家庭的重担,已经很好了。”顾诚衷心的劝慰,虽然心里难受的很。
林静兰听完顾诚的话,突然发起脾气捶打顾诚,“你个傻子!你怎么这么傻!我把你抛弃了,你为什么还安慰我?”说完抱住顾诚使劲的咬,呜呜哭的顾诚心疼,“你个傻子,你傻啊!”
顾诚也是眼泪打转,狠狠地抱住眼前人,“我知道你的不得已,我知道活着不容易。”
“可是我不能看着我爸进监狱,进去了,我就没有家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林静兰哭的撕心裂肺。
十七岁的林静兰一直活在父亲的保护下,活成了公主,她能歌善舞,但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碰到家庭剧变,身边的亲人又开始倒戈,没人给她支撑,她开始慌了神,开始手足无措,开始破釜沉舟抓住身边任何一根她觉得可以挽救大厦将倾的稻草。
于是她准备牺牲自己的感情来做一次稚嫩的博弈,顾诚怜惜她,“太傻了,你以为和他做了男女朋友或者上了床,他就能让他爹给你们家贷款?”
林静兰哭的更凶,“我没和他上床,我没和他接吻,可是我没办法,我爸头发都愁白了。”
“乖,你先和我说,你家出了什么状况?”顾诚帮林静兰擦干眼泪,一边哄着。
顾诚听着林静兰呜呜咽咽的说完,大体上了解了情况,林父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当然离开不了贵人的支持,可是曾经的贵人出了事,银行一下紧缩,林氏企业资金链周转出了问题,甚至有些势力使出了其他行政手段,曾经的竞争对手也开始落井下石,于是林家开始风雨飘摇。
罗茜的父亲因为派系关系,只能暗中伸手援助,确保林静兰安全,林父他没办法,这涉及到其他层面的博弈。
一年多的斡旋,情况没有得到根本好转,林父已经收到小道消息,十月份自己就要被控制住,要进监狱了。
林父眼看自家亲戚靠不住,把最坏的情况告知女儿,让她心里有数,可是林静兰私底下想帮助父亲,于是走了一步错招,没办法,还是个傻孩子。
听完叙述,顾诚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缺多少钱的问题了,自己得帮林静兰做好心理建设,“小兰,我说如果,如果叔叔进了监狱,你会怎么办?”
“我接受不了这个情况,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你还有我,小兰。”一句话让林静兰又哭成泪人,眼神里的孤单、无助,让顾诚心里发酸。
停了好一会,林静兰呜咽着说道,“我知道我爸会进监狱,可是我怕。”
顾诚抱的更紧,拍着林静兰的后背,“乖,别怕,有我。”
初经磨难的林静兰此刻终于能片刻休憩在能让自己安心的港湾里,把头埋在顾诚的胸膛,放开压抑已久的心神,哭的昏天暗地。
这一刻的顾诚泪流满面,他莫名的想起了结婚誓词,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