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意在鸿燕居的边上找了个面摊,面摊边挂着个旗子上面写着“鲜汤面”。
老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师傅,中意也是闻着香才坐下的。可一个“鲜”字了得,这一连就吃了五碗面,老板招呼着边上的客人,又问了中意一句“小道长胃口好啊,还要再来一碗吗?”
中意打了个饱隔指着肚子摆摆手,已经是很饱了。
“老板,多少?”
“五碗面,看您是出家人的份上,算您四碗,十六文钱。”老板乐呵呵的答道,
“谢谢您。”放下十六文钱,起身打算离开,正巧老板蒸的包子好了,打开屉子又是一股子菜香。
“老板再装五个素包子给我吧,我好做干粮的。”中意道,
“您稍等,”老板手快拿了五个包子用干荷叶报上,递给中意。
中意正要掏钱,老板笑道“道长行路不宜,我们是有福缘的,能舍些斋饭是我们的造化,您就不必付钱了,拿去吧。”
中意再三致谢,向老板打听道“老板,这里往西去可有什么不用付钱就能屈就一晚的地方。”
“您没地方住吗,不如……”
“不是,我还要赶着出镇子,这天怕是要下雨,我好在路上找个歇脚的地方。”
“西边大概十多里地,有个破庙,那里倒是能歇脚,只是都传那边闹鬼,可凶啦。”
“闹鬼。”中意的拂尘一摆,我一道长自然不怕鬼。
老板陪笑道“您自然是不惧的。”
“多谢。”中意向西边而去。
酉时未至,太阳偏西就迎来了一片乌云,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
花怜香将驴车送给了农妇,农妇带着孩子午后不久便离开了破庙。外头下着雨加上破庙四面透着风,殿内生起了火堆,花怜香与叶釜围着火堆说话。
花怜香记起临睡前,好像聊到了冥帝不在往生宫这一茬,先起了话头道“往生宫无主,如今冥界何人主持?”
“转轮王、阎罗天子、酆都都主、枉死城城主,鬼界府府令各御四方、互不干涉,传闻是这样的。只是现在冥界乱事已起,到时又会是多事之秋。”叶釜道,
花怜香道“好端端的,郁垒怎么不在往生宫了,他为人慵懒,安份了这么多年到底出什么事了。”也是自郁垒升任冥帝之后再也没有离开过往生宫。
“难道女客不知道冥帝的痴情往事吗,无论过了多少年那可都是三界经久不衰的话题。”叶釜道,
“那妖界传的是什么版本,你与我说道说道呗。”
当时帝俊在位,冥界由神荼执掌。郁垒与神荼师出同门,郁垒躲在山中修炼。他的师傅蓦成天师实在看不下去就让神荼请郁垒出任鬼界府令。
彼时各界动荡,有魔乱世以猎取魂魄修行,郁垒奉命除魔,遇到出自羽民族的阿虞……
“这里我打断一下,阿虞是昆仑山东归林的仙鸟,后因堕魔被仙谱除名。“花怜香认真的补充道,
“原来出自昆仑山啊,难怪有骄矜傲慢的资本。”叶釜说道,
初下凡间的阿虞在魔手中救走了重伤郁垒,郁垒得阿虞细心照料。伤愈后的郁垒不告而别,之后阿虞再也没有他的消息。阿虞逗留凡间后因诛杀雨支婆有功,受昆仑所赐“鸩仙”之名。
二人再次相遇时,阿虞被魔生擒,魔意图用阿虞的仙魂修炼,在修炼到第三十三天,郁垒终于在满秋山找到了魔,在九转镜的帮助下将魔诛杀,救下了将死的阿虞。
当时阿虞的仙魄已是残破不堪,郁垒便想出修炼万鬼丹的方法帮阿虞补魂。郁垒盗取了枉死城的一万亡魂用百日炼得万鬼丹。
阿虞服下万鬼丹后不久,郁垒盗取亡魂之事东窗事发,帝俊问罪冥帝神荼,后郁垒向帝俊认罪被囚。可为救郁垒,神荼愿自请入无净世历劫以赎师弟之罪。
“这里有问题,就是帝俊没有询问那一万亡魂用来做什么吗?”花怜香问道,
叶釜说“这个……就要问去了无净世的帝俊才能一清二楚了。”
那时正逢古巫族受魔族蛊惑连同妖族犯上天宫的事刚过,蓦成天师与初代魔君缠斗,双双殒命。
此事尚未处置,帝俊自请辞去天帝之位,往无净世历劫,新上任的天帝应允了神荼之请,并命郁垒接任冥帝,镇守往生宫。
郁垒被囚后阿虞受亡魂所累性情大变,在人间肆意屠杀,后被华山府君擒拿,交由昆仑问罪,阿虞被仙谱除名,受十二道天雷,废去修为逐出昆仑。
无助的阿虞遇到了魔族六尊主中的玉蝉境。其助阿虞修炼魔功,以仙堕魔。阿虞发誓再不以露水、瓜果为食,反以蝮蛇等毒物充饥,褪去原本的白羽炼出妖治的紫羽。
阿虞后助玉蝉境在雪域蛰龙殿盗取避寒珠,诛杀所有护殿神将,盘踞此地三日方才离去。玉蝉境取得避寒珠后寻一秘境闭关,阿虞接替玉蝉境暂任魔族六尊主之一,号万毒尊主。阿虞多练毒物,所用之地如同瘟疫一般万物无法生存。
日夜游神将此事上禀天宫,天帝命九天玄女诛杀阿虞,此事传到了往生宫。郁垒知道阿虞已无活路,便传下了教令“冥帝郁垒愿聘鸩仙阿虞为后。”自此后冥界众人尊其为虞后。
碍着冥界的教令玄女只将阿虞驱至藏玉岛以封魔锁链封禁全岛,并命仙官对各地毒物驱散。
“听说阿虞的师傅是凤凰。”叶釜道
“凤凰是百鸟之主,又要兼顾神集录的差事哪里忙得过来。”花怜香扒了扒火堆,又添了几根柴火。“你还没说为什么郁垒离开往生宫呢。”
“藏玉岛的禁制撤离了。”叶釜说出了最关键的一句话。藏玉岛的禁制不会无端撤离,除非虞后离世了。
“当得一日仙,便知泰山遥。”花怜香感叹道,神仙也有命终时,命终后魂归泰山。虽说阿虞最后堕魔,但只要做得一日的神仙便有资格入泰山轮回,可由泰山府君亲自主持轮回。
传闻那日,藏玉岛上飞出无数紫色羽毛的鸟,有仙官说是万鬼丹的亡魂所化,诸鬼皆得自由,因阿虞曾授封过鸩仙,后世便称此鸟为鸩,因其喜食毒物,所以自身也有剧毒。
聊了许久,还未见中意找来。叶釜傍晚时放出了一只蝙蝠为中意引路,殿外雨还在下,仿佛今夜老天也是悲伤的。
“有人,三个,两男一女,两个男手里提着刀。”叶釜背对着窗户,外头还夹杂着雨声竟能准确的分辨来人,是应该多谢谢当康道长的太上至净法。
先跨进了主殿的男人,头上系着幞头,眼角那有一处烙印,身上穿着半旧的虎纹甲胄,青黑色的脸倒像是中了毒一般,主要是手上的那柄刀,火光下泛出淡淡寒光。刀柄处刻的是恶鬼头。
接着是一位女孩被推了进来,女孩双手背后捆着,粗布裹着全身。嘴巴紧闭只能恶狠狠的瞪一眼后头的人,然后好似有意避忌花怜香这边的样子,收回了目光。
最后是一个粗壮的大汉,大大咧咧的,带着个斗笠上身露着半个膀子,那膀子上刻着罗睺恶目的凶图,手中也提着一把恶鬼刀。
见有人进来,花怜香连忙带起了纱帽,头撇到一旁。那壮汉将女孩丢在一边,自己与虎纹鬼时不时的瞅着花怜香他们的方向小声说着。
“这里的人,要清干净吗?”壮汉问道。
“一条命一两金,他们可不是我们的目标,等雨停了就走。”虎纹鬼道,
“那羽客长得不错啊。”壮汉带着淫笑说道,
“别昏了头,她旁边的瞎子可不简单……坐下。”虎纹鬼看了一眼闭目打坐的叶釜说道。
说完两人便在主殿坐下,分着干粮吃着。
叶釜听得仔细,既然他们不生事,便井水不犯河水。
亥时将至,雨渐渐止了势头。火堆中留着一点点小火苗,花怜香歪着身子依着草垛子躺着,背对着外头假寐。
叶釜坐在对面运功打坐,之前的伤也该好了七八分。
主殿内蜷缩在一边的女孩,她离殿门最近,看着在神像供桌下休息的壮汉和虎纹鬼,自己一点一点的往外挪动着,慢慢靠近门口。
刚将头探出门去,那恶鬼刀”嗖“向她头顶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