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房门,屋内床头一侧点着盏暗黄色的小灯,窗户也被房东提前开着透着气,我用尽力气将夏楠放在床上。白色的枕套、白色的床单、白色的被子,再加上夏楠那白色的连衣裙,唯独胸前那染上的酒水渗出的红色给整个床带来些生机。她的脸一侧深埋在枕头里,另一侧露出也被她蓬乱的秀发遮掩着。
我喘了口气,环视整个房间,面积不大,单间不到40平的样子,整体原木色的北欧简装风格,配以白色的家电,房门对着室内唯一的落地窗,窗外毫无任何的建筑物可遮挡视野,透过窗向下看便可见整条灯火通明的夜市在脚下延伸着,一排排九十年代初期的矮层住宅楼错落堆叠着。
窗边一阶台阶高度的木质地台上摆放着一个浴缸,浴缸独立洗手间的供水系统,由一侧悬挂在墙壁的电热水器支持着,另一侧支起的衣架上挂着大小两件白色浴袍。浴缸中间有一个木质可调节长度的架子,架子的左右两端卡在浴缸壁上,架子上放着一次性的浴缸塑料布,想必房主也是为了住客们的卫生需求而特意摆放的。除了卧室里这个浴缸,洗手间里还有一个可淋浴的热水器,这也是这家民宿的特色,不大的屋子弄了两处可洗澡的地方。
初夏入夜,不到十一点,即使窗外夜市还未散去,但夜色渐深,我也略感疲惫,窝在床边一侧的沙发看着熟睡中的夏楠。她依然那么美,加上今晚这种酒醉后的样子,更透出她的妩媚。这是我第一次静静的看着夏楠,看着她每一次的呼吸,胸口缓缓起伏,毫无一点声音,这是我少年时每天多么朝思暮想的女孩,今天又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个样子。茶几上放着两瓶赠送的矿泉水,也足够今晚的。她一定会口渴,醉酒的人一定会口渴,我这么想着。
恍恍惚惚的,我忘记怎么便睡着了,等再醒来时,见夏楠坐在床上抓着头发看着我问:“这是哪儿?”
“昨晚你喝多了,醉了过去,我便找了家民宿。”我解释着。
“民宿?”夏楠看着四周张望着,一脸质疑的样子。
“嗯,你好些了么?昨晚喝了那么多。”我问着。
“痛,浑身痛。”夏楠边说边整理着衣服从床上爬了起来,抻着懒腰,还不时地左右看着自己露出的胳膊,踉跄的挪着脚步走到茶几旁,抓起一瓶矿泉水,费力的拧开,大口喝起来。
“我去趟洗手间。”夏楠说着走进了洗手间,随着上了锁。
五点五十八分,天色渐亮,我走到窗边俯瞰楼下那条夜市的街,它已褪去了昨夜的霓虹,变成了一条熙熙攘攘的早市,穿梭的人群也从夜晚里的年轻人换成了早起的大爷大妈。鼎沸的叫卖声,在高处虽听的不那么清晰,却此起彼伏着。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洗漱声,没多久,夏楠从里面走了出来,湿漉漉的头发包着条手巾,一边擦拭一边说着:“我还以为只能在屋里这个浴缸洗澡,没想到洗手间还可以淋浴,就冲了下。”
“你是怎么找到这家民宿的?曾经来过?”她接着说。
“我……”我尽力回忆着最后一次见到夏楠的情景,是在乐队的排练室。“之前有朋友过来住,便加了房东的联系方式。”我连忙解释着。
夏楠擦着头发走到窗边,我想她是在确认着目前的位置。
“这楼下便是青年公园的夜市那条街,等会下去吃个早晨吧。”我邀请着夏楠。
“不了,我着急回家换衣服,这一身的味道,即使洗过澡,衣服也都是味道,难闻死了。”夏楠说着。
“那等会我送你回去。”我说着。
“不麻烦你了,还好昨晚遇到了你,不然都不知道会睡在哪里。”夏楠边说边走进洗手间,里面传来了嗡嗡的电吹风声音,不多久她吹干了头发,走出洗手间,即使看上去还是一脸倦容,但比起昨晚那酒醉的样子恢复了许多。
“那咱俩一起走,我也没什么事情。”我仍坚持着要送她。
“那好吧。”夏楠照着卫生间侧面墙上的镜子,整理着自己。我匆忙的进洗手间洗漱了一番,之后又检查了下房间,确定没有落下什么物品并将房卡摆放在茶几上,便随夏楠出了门。
楼下的早市依然喧闹着,伴随而来的是那种特有的生活的气息,记得小时候我是多么的厌烦逛这种菜市场,厌烦着那扑面而来让你说不清是什么东西的味道,厌烦着每走一步都要注意着脚下是否踩到烂菜叶,厌烦着大爷大妈们的前簇后拥,而如今却突然不再厌烦这一切,甚至有些开始喜欢上这种慢慢的度日生活。
行车不到二十分钟,夏楠示意我在路边一个小区的便利店停下,说她要去买点东西。下了车,她跟我摆手道别,我望着她走进便利店,发动了车子离开,一路上我说不出的心情,有一丝兴奋。她酒醉后的样子始终徘徊在我脑海里,接连多天仍未散去,我始终记得她那条白色的连衣裙和胸前被酒水沾染的那抹红色,时常我又想拿起手机想去问候她,却又在拿起后默默放下,直到那天突然收到了夏楠的一条信息;“哪天方便,请你吃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