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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山有顶峰,路有尽头

许是难得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许是物以稀为贵,许是周末缘由,就连周雯这种只喜瘫在家中的人儿都出门了。她家住得离实验学校远,难得回家,也没想好到底要去哪儿,到处走走停停。

最后她在离家不远一条小街的孤儿院停住了脚步,因为她看见了李谦。她先是心一跳,后想到自己已决心放弃,就当普通朋友会面。

她环胸走进孤儿院,弯嘴一笑,“李公子好啊!”

李谦本蹲在地上与小朋友玩泥沙,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一愣,抬头看她,温声打招呼,“周雯,你怎么在这?”

周雯暗自翻了白眼,他对着其他人总会当一名合格谦谦君子。她耸肩,“我家在附近,可没跟踪你。”

李谦温温一笑,继续与小朋友玩泥沙。

周雯笑出声,脱掉鞋,踩进沙池,“李公子,泥沙可不是这样玩的。”

她弯腰对小朋友说,“小朋友们,让雯姐姐带你们完泥沙好不好。”

她的脚趾丫细长洁白,在沙池上格外亮眼,触得李谦心一跳。本想开口让她穿鞋的嘴,就这样硬生生地合上。

周雯向来人缘好,人美性子开朗,笑口常开,孤儿院的小朋友,见如此明媚的姐姐,自是心仪,纷纷应声“好”。

周雯继续道,“那请你们跟雯姐姐一样,脱掉你们的小鞋,踩在上面。”

孩子本童真,早想摆脱一切束缚,奈何李谦洁癖不让拖鞋,听周雯如此说后,立马跑去脱鞋,跳进沙池,带来一阵欢声笑语。

李谦想阻止,被周雯拦住,他不好在小朋友面前说她什么,只能随着她去。

见孩子都光脚在沙池蹦蹦跳跳,周雯弯嘴一笑,瞥了眼李谦的鞋,“你们谦哥哥还没有脱哦,我们一起帮他好不好?”

小朋友齐声应好,向李谦奔去。

李谦保证,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被如此对待,竟生出些许羞耻之感。

周雯先是将他推倒在沙池,随后一只只小手,向他袭来,松开他鞋带,脱掉他的皮鞋和袜子。李谦原本想拒绝,奈何孩子的笑声太亮,他竟不忍拒绝。恨恨地瞪着站在一旁偷笑的周雯。

李谦光着脚从沙池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可泥土上还有些未干的雨水,混着泥土,一道道黄色污迹留在衣上东一处,西一处。

周雯笑得前瞻后仰,小朋友没有见过如此狼狈的李谦,他们心中的李谦一向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此时也是笑得不成样。

李谦无奈,又着实受不了衣上的痕迹,欲走向洗手间清洗。

周雯拦住他,“你现在走,小朋友会以为自己做错事的。”

李谦一顿,停住脚步,低头看一群看着他的炯炯有神的大眼,心一疼,温声道,“哥哥只是出来抖一下沙子,你们继续玩。”

小朋友这才放开手脚地玩,周雯带着他们,有的在沙池上奔跑,有的用手推房,有的用脚作画,其乐融融,笑意连连。

李谦在这家孤儿院做了有半个月义工,不曾见孩子如此欢乐。见周雯与他们玩得兴高采烈,他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

后来,周雯硬拉他进沙池一同玩。李谦自是不适应,未等他习惯光脚踩在沙池之感,就有许多小孩子扑向他。他顾不得自己的感官,接着孩子,随着他们一同欢笑。

洁白的大脚小脚成双成对,阵阵欢声笑语令人忘却烦忧。

红日落下,晚霞映红了天空,李谦和周雯与小朋友告别,有几个不舍地落下泪,惹得全部孩子纷纷哭泣。

周雯不舍,连忙道,“别哭,别哭,以后周末雯姐姐会再来的。”

小朋友听到这句话,稍微缓解了情绪,又泪眼朦胧地看向李谦。

李谦最看不得泪水,温声道,“我也会来的。”

.小朋友收起眼泪,吸着鼻涕,送他们离开。

周雯与李谦并排走在小街上,许是夕阳西下,许是刚刚分离过于沉重,他们二人一路未语。

不知过了多久,周雯莞尔一笑,与他相识三年,第一次与他如此平静的相处。但,仍是注定无缘无份。

她深呼了口气,伤春悲秋不适合自己。接着跳着走在前面,对着李谦,弯嘴问,“怎么来这边当义工?”

红日洒在她身上,她扬着脸,似是精灵闯入这小街,李谦看着她,不由得心一跳。

周雯环胸,走向他,“问你话呢?”

李谦回过神,偏过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随后开口,“一直都有做义工。”

周雯扬眉,“看不出你还热心慈善。”

李谦温温一笑,记得第一次来孤儿院是在初中的时候,是沈清拉着他去的。那时自己经常被人取笑,很是自卑。有一次暗自流泪,被沈清见着,拉着自己到孤儿院,义愤填膺道,“你看看这儿的人,活得比你辛苦多少倍,你凭什么哭?”

高中李谦搬家到其他市区,与沈清唯一有联系的就只剩孤儿院。他常来孤儿院,一是孩子的天真无邪令他忘却尘世烦忧,二来可以借机怀念友人。

李谦抿嘴,那时的沈清真是活力十足,训人都不用喘息的,与如今相差得很多,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什么事。

周雯不耐道,“喂,有没有礼貌,跟你说话老是走神。”

李谦歉意地笑了笑,“习惯来到孤儿院而已。”

周雯调戏道,“李公子竟有如此情趣。”

李谦无奈一笑,“你呢?你今天怎么会来这边?”

周雯耸肩,“难得晴天,出来晒晒太阳。”

李谦温温一笑,接着走,“以后会再来这边?”

周雯激动道,“当然,我刚刚答应他们了,我像是会食言的人吗?”

李谦看着她说,“那好,到时一起,我本来计划要在这边上课的,你来的话,可以多给他们上一些课。”

周雯扬眉,“我还以为你知道我会来,就不再来呢!”

李谦无语,继续向前走。

周雯看着他宽阔的背影,缓缓地跟在他身后,她暗自祈祷小街再长点,时间过得再慢点。

但山有顶峰,路有尽头,该分道而行的,仍是要分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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