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晚到了那里,纪峰云已经在了。”纪小妹恨地咬牙,看着前方的眼神仿佛纪峰云就在她的眼前,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他认出了我,我没办法,只得跟着他回来。”
“晓晓。”纪小妹满眼含泪地望着她,看得出来是真的恐慌与无助,“是,我是不想让你们知道我还有个儿子,他是我唯一的弱点,如果告诉了你,你们最后反过来用他要挟我怎么办?”
她不是不相信顾晓,是不敢相信,当初就是因为太相信纪峰云,她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纪峰云是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玩伴,是她认定了要度过一生的情人,她将自己所有的乃至内心深处最无助的恐慌都交给了他,但最后怎样?最后她被迫逃离纪家,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
他以为,小飞已经去了,但没想到还在,是真的还在,她看到梁凉的第一眼就确定,眼前的这个是他的儿子,是她遗忘了十六年的儿子,是她无法逃避的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触动,是她活下去的念想。
“我可以不要纪家,我现在只要我儿子,”纪小妹此刻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晓,和一般的愿意为自己孩子付出一切的普通母亲没什么不同,“晓晓,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你想要干什么我也全力支持,只要你救我儿子,好吗?”
顾晓看着眼前的这个哭得泣不成声的女子,恢复了容貌的她本应该是十分吸引眼球的,但此刻的她带着不安。带着惶恐、带着无处安放的心虚,就这么看着自己,眼里是渴求,是无助,是真心诚意。
“能救他的只有你。”顾晓将一枚丹药放进梁凉的口中,查看着他的情况,“现在的你不应该是这样的状态,纪峰云或许正是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将你带回给付。”
“你真的以为他是想用梁凉牵制你吗?”
“不是吗?”纪小妹不懂,“他说他给小飞喂了毒药,只有他有解药,如果我不听他的,那么小飞必死无疑。”
“不管梁凉的药能不能解。”顾晓转身,看着纪小妹,“即使我现在告诉你,我能把梁凉治好,你真的会相信吗?”
纪小妹点头,她相信,她当然相信,她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容貌不就是顾晓给救好的吗?她为什么不相信顾晓?除了顾晓她还能相信谁?
“你不会相信。”顾晓坐到桌边,凌轩适时地递给她一杯茶,顾晓喝了一口,“只要纪峰云告诉你,我是骗你的,梁凉的毒没有解,你就会动摇,就会害怕,就会不自觉地开始怀疑我,然后你会慌乱,会无措,今天你给我说的话你会同样说给纪峰云听。”
“因为你说的,你要救你儿子。”
顾晓觉得,纪小妹的心思她完全能理解,如果换做是她,她也会不顾一切救她的孩子,这没什么可弊病的,人都是自私的,谁又能说谁什么呢?
“小妹。”顾晓道,“纪峰云认定的就是你现在的心态,因为她知道你一定不会放任梁凉不管,认定你放不下梁凉,甚至放不下他,否则凭什么,他要将你接回来,还承认你的身份,要知道,你的存在,就是证明他名不正言不顺的证据,他又岂会允许。”
“他当年都能做出将你赶尽杀绝的事情,你现在还相信他是善良的吗?”
纪峰云并不是纪家的孩子,当年纪家家主只生了纪小妹一个女儿,之后家主夫人便再无所出,看着妾室的儿子一个接一个地出生,夫人心里不安便在母族抱养了一个,虽是抱养却仍然是记在纪家族谱下,入了纪家峰字辈,但抱养的毕竟不是亲生的,即使和纪家其他公子同样的待遇,纪峰云依旧觉得自己生活在别人的异样眼光里。
按理说纪家也不是没有男丁,而当家夫人也生了一个女儿,并不是毫无所处,而且即使想养一个男孩在自己名下,纪家族内就有百八十块,所有人都不明白为什么纪家夫人要将纪峰云带回来,而且自从纪峰云来了后,纪小妹在纪家主母那里完全就成了一个透明人,纪小妹小孩心性,发现自己的娘亲不疼自己却去疼一个外人,再加上一些有心人的挑唆,自然不会给纪峰云好脸色,常常依仗着自己的身份给纪峰云难堪,但纪峰云却永远是温柔如水地纵容着她,反而是纪家主母,更加不待见纪小妹了。
好在纪小妹天资聪颖,纪家老太爷觉得这个女孩是一个可塑之才,孙子辈里也确实没有比她更出色的,而他也不是那种非男不可的老顽固,便开始栽培纪小妹,纪小妹也不负众望地成了老爷子最优秀的子孙,用实力征服了纪家所有人坐上了纪家家主之位。
可老爷子没想到的是,一个从小缺乏关爱的女孩,是有多渴望得到关爱,她是喜欢老爷子,老爷子对她也却是很好,但她更想要的是父母的关爱,可惜在她坐上家主之前,他们已经死了,她恨,如果不是纪峰云,她不会落到那个地步。
所以,她将纪峰云调到自己身边,她要折磨他,要羞辱他,要让他将之前十几年偷走的自己的宠爱加倍的偿还回来。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对纪峰云的感情便了质,看着他永远微笑着的脸会有心悸的感觉,看着他皱眉会忍不住想要帮他抚平,看着他无奈而又宠溺地看着自己的时候,她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逐渐地,慢慢地,她开始以他为中心,将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交给了纪峰云,包括她自己。
她以为自己终于得到了幸福,可是后来呢,纪小妹苦笑,“晓晓,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见到他的时候我以为我是恨得,可是真正的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我也怪我自己的懦弱,他当年策反纪家人,利用阴谋将我赶下家主的位置,甚至想要要了我的命,可是,那一刻,我竟然觉得我不怪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