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琛坐下，喝了一口茶，淡淡的清香，普通的茶叶也能泡出如此不同凡响的味道，林琛看向顾晓座位方向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空了。
抿嘴，为自己再次斟上一杯茶，这可是西夏摄政王亲手泡的茶，普天之下能喝上的有几人？
苦笑，原来，最讨厌茶的晓晓也开始喜欢上喝茶了。
目光投向远方，为什么呢？她不是一直觉得茶是苦的吗？
林琛当晚便离开了阴江，顾晓带来了他说的那个东西，没错，和他七岁时见的一模一样，顾晓说这是柳姨临走时给她留下的。
顾晓说，当时柳姨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与平常很不相同，顾晓从柳意眼里感受到的一直都是满满的疼惜，那次的眼神顾晓也是第一次见。
后来，顾晓才知道，那是不舍，是心疼，也是狠绝。
顾晓待在暗门在阴江的据点已经三天了，独自一个人待在里面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连凌轩也没能进去。
老妖在第四天来了，凌轩带着他进来，老妖没来得及和凌轩说一句话，就被得知消息冲出来的顾晓拉了进去。
凌轩阴狠着眼神看着眼前关上的门。凌寒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哪里，即使凌轩已经站了三个时辰，动也不动，但凌轩也没有打算上前说话的意思，即使现在他的手里压着很多西夏刚传来的急报，但，他硬是没敢上去。
太阳落山，夕阳染红了半边天，阴江海域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然而此刻没有人欣赏它的美。
凌轩回头，淡漠地看了一眼凌寒，往外走去。
顾晓本来就瘦，刚刚她出来的那一瞬间，他竟然看到顾晓已经又瘦了一圈，说是只剩皮包骨也不夸张，尤其是一张脸，脸上没有一点肉，苍白的皮肤看不出一点红润，就连嘴唇都干得不成样子。
该死的，他竟然让晓晓到了这个地步，此刻的凌轩处于极度狂躁之中，即使是之前他被自己的母亲送给太子做小跟班，他在皇宫受尽太监的欺辱的时候，他也没有此刻那么想要杀人的冲动。
“主子。”凌寒见着凌轩站在窗前，不言不语，但脸色已经从刚开始的铁青慢慢恢复正常，觉得或许现在能听进去他的汇报了，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说着西夏传来的消息，“皇上许与靖王一字并肩王的封号，应该是有大动作；霓裳公主……”
凌轩就那么冒着一身寒气地站着，凌寒在后面自顾自地说着，也不管凌轩是不是再听，他只管说着，大不了一会他再说一遍就好，反正总比他干站着强。
凌轩确实没有听，他在想，用什么方法才能让纪五死的更有艺术性。
其实，一开始，他是根本不打算管万海的事，男人有男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他和沈珏的身份限制他们根本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做出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事，他们首先是一个国家的君主，其次才是个人，沈珏是他一出生便已经无法改变的事，而他，则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
既然选择了，他就不曾后悔过，所以他和沈珏之间一直保持着距离。
如果不是顾晓，他与沈珏的下次见面，只有可能是两国合作。
可是，即使顾晓插手了，他也一直作为一个辅助者，从未想过真正插手，但现在，有些人是在自己找死。
“夫人让您回去，”凌寒说，“成亲。”
“凌寒。”
声音像是冰窟里出来的一般，听得凌寒身躯一抖，“是，”
“用尽所有办法，我要知道纪五的所有事情。”
太阳已经能不见，海面似乎也在准备迎接着夜晚的到来，安静地让人有些恐惧。
凌寒猛地抬头，对着凌轩的背影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所有办法？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动用他们这些年来埋在阴江的所有暗线，是他们西夏在阴江的所有依仗。
一旦动用，就有暴露的风险，甚至可能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阴江城绝对不止有西夏的人，不用猜大乾也肯定有派人在这里，但不出所料的话，很可能那些人已经在这里结婚生子，已经与这里融为一体，他们能被选出来是肯定忠诚的，但也正是这样，他们更加珍贵，这些人在关键时候的作用，甚至能比得上一个小军队、
现在暴露出来，真的合适吗？
“主子三思。”
凌寒跪下，第一次没有领命。
西夏那里对主子的不满已经达到了顶点，现在皇帝和几个亲王更是有联手的意思，就连主子的亲身母亲也是站在皇上那一边的，现在若是子再在这里出了问题，凌寒敢肯定，西夏皇帝绝对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眼看着凌轩腹背受敌，凌寒自认自己做不到。
凌轩仿若没听到凌寒的话，声音依旧清冷让人听不出喜怒，“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主子。”
“去。”
凌寒被凌轩最后一个字里的怒气给吓住了，恭敬地应声，离开。
凌寒是跟着凌轩在暗山待过一段时间的，所以凌轩对顾晓的在意他是知道的，以前他觉得没什么，凌轩作为西夏最大的掌权者，在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凄苦的情况之下，顾晓的出现无疑是凌轩的救赎，但之前，凌寒不以为然，只因为凌轩还并没有因为顾晓失了原则，多数情况下还是在考虑着西夏的情况下进行的，但现在。
凌寒眼里闪过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恨意。
凌轩转身，在凌寒身子快要踏出门口的时候，声音平稳没有一丝波折，甚至比之前还柔和了几分，但在凌寒听来，却像是落入了无边暗狱。
“凌寒。”
凌寒停住，还没来得及转身，凌轩的话已经出口。
“我不喜欢擅做主张的人。”凌轩道，“这话，我只说一遍。”
看着凌寒僵硬地动作，凌轩起步，去了厨房，让人给顾晓熬一些补汤。
凌寒怎么想，他无所谓，但他手下不需要有质疑的声音，尤其是在顾晓的事情上。
他不是为了女人能够放弃江山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眼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而无动于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