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宫里传来的消息。”安宇深的贴身太监桂子将消息递上,心里涌起一抹不安。
似乎每次遇上她的事太子都会异常激动,而也只有这个时候,太子的残暴本性才会显露出来。
然而这次桂子却是猜错了。
安宇深自看完消息的那一刻便一直在发呆,眼里竟然还透过些许迷茫,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桂子绝对不相信时隔多年自己竟然还能在太子眼里看到这种眼神。
“太子?”桂子不安地开口。
这时,他倒突然希望安宇深真的发火了,这种诡异的平静才真的考验他的心里承受能力。
“她要嫁人了。”安宇深低声开口,“对啊,其实她早该嫁人了。”
桂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其实他一直有种猜测,但这种想法,打死他他也不敢继续往下下去。可是一次又一次的事实摆在他的面前,提醒着他,他的想法或许是对的。
“桂子,你说,皇姐嫁人,我该高兴的,为什么心里就是不痛快呢?”
“或许,太子您是担心嘉宁公主嫁过去会受人欺负。”
这话说的,连桂子自己不信,先不说嘉宁公主的身份,就是驸马为着自己的前途打算,也绝不敢对公主不好。甚至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公主不愿意,驸马连姨娘也不能有的。更何况,眼前这个煞神说什么也不可能让公主吃亏的。
“对,我是怕皇姐出去后没人护着她她会吃亏,是这样的对吧。”
像是在问桂子又像是在自问,桂子跪在一旁不敢轻易开口。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安宇深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宇桂’三个字,“陈宇桂是谁?”他似乎没接触过这样一个人。
“陈宇桂是去年的探花,据说人长得十分俊俏,且文学造诣十分高,据说如果不是因为其父的关系,足以成为去年的状元,也不至于以探花之名去做一个小小的知县。”
在桂子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将陈宇桂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个遍,据他对安宇深的了解一旦牵扯上嘉宁公主的事太子就没有马虎的时候。何况,这么多年来,除了公主,他就没见有其他人动过太子一根毫毛,跟别提扇耳光这般丢人的事了。足以见得,太子对公主的在乎……他也只敢说是在乎。
“继续。”安宇深不知道桂子的心里活动,只是盯着那三个字看,似要将它看出一朵花来一般。
桂子战战兢兢地说着自己花大价钱从悦凯楼买来的消息,还别说,虽然价格高,但消息也却是完整。
“赌鬼、泼妇、穷酸书生,皇上这是看上了他们家的什么?”不然怎么会将自己的嫡长公主嫁给这样一个人?就算是为了皇家面子,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安宇深只能猜测其中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隐秘。可是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桂子口中听出这样的原因。
顶着安宇深释放出来的巨大压迫力,桂子感觉自己的内衫已经完全被冷汗湿透了,可他完全不敢马虎地继续说着,只希望自己委婉的说辞会稍稍降低安宇深的愤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确定安宇深此刻是愤怒的。
“嘉宁公主是去年在放榜的时候见着陈探花的,说是当时就已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开口。太子您成亲后嘉宁公主就去求了皇帝,皇上说这是个难得的人才,只是可惜被家里人耽搁了。”
接下来的赐婚也就自然而然了。公主亲自皇上疼爱女儿,心里又有着对对错失良才的‘惋惜’,便欣然同意了。
碍于国公府,皇帝不可能将公主低嫁,但嫁于权贵之家又怕再给国公府添一助力。现在可好,公主亲自请旨,国公府的人就算想说什么都不能了。
“呵,好一个一见钟情。”安宇深脸上挂着扭曲的笑意,在桂子看来就好像一头自己的食物被人从自己掌下抢走的狮子一般,恨不得分分钟与人拼命。
“御史台的人有什么消息传来?”
“说是皇帝的人看的紧,那件事恐怕会被大作文章,一时半会您可能抽不了身。”桂子小心翼翼地回答,唯恐一个不慎将太子的火引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本宫还得被困在府里很长时间了?”
“安王成亲应该能出去。”
安王成亲是二月中旬,现在是一月底,严格说上来时间也并不是很长。若是往日安宇深也不在乎多的这些日子,可是现在……
“如果我说我一天也等不了了呢?”安宇深的音量并不高,可桂子毫不怀疑其中的分量。
“太子,不可。”桂子不敢想象这样的后果。
“你认为你有阻止我的能力吗?”安宇深嗤笑地看着桂子,脸色平静,眼底却是毫不掩饰的疯狂,说是能移山倒海也不足为过。
“太子。”桂子膝行到安宇深的面前,牢牢抱住他的大腿,“太子,现在还不是摊开一切的时候,万不可让您的多年筹谋毁于一旦啊。太子,您……”
桂子被安宇深一脚踹开,来不及顾及胸口的疼痛,桂子起身挡在门前,“太子,您听奴才说,公主的婚期还早,您万可不必如此着急,只要您得了权,到时一切怎样就全看您的心情了,现在这样只能是得不偿失。”
“在她身上从来没有得不偿失这一说。”安宇深阴翳地开口,“跟了我这么些年,原以为你是一个知趣的,没想到还是一个蠢的。”
“太子……”
“来人。”
“太子殿下。”
“将这奴才给本宫带下去,没有本宫的吩咐不允许再靠近内院一步。”安宇深抬步往外走去,再没看桂子一步,仿若他不是伺候他十多年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下人。
“太子,您三思啊,真的不能……”
“将他的嘴给本宫堵上。”
“是。”侍卫将桂子的嘴塞住,却是极为客气,“还望桂公公不要为难小的。”毕竟贴身伺候了太子那么久,太子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不少,桂子的地位却是从未有过变动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得势了,因此他们是一点也不敢马虎。
眼见着太子的身影越走越远,桂子眼里闪过着急,转向侍卫迫切地用眼神示意他们让自己说话。
侍卫们看着已经听不见声音的太子,犹豫再三还是将桂子嘴里的东西拿出,“桂公公可不要再喊了。”
“我不为难你们。”嘴巴得到自由的桂子轻声开口,可能是刚刚太过声嘶力竭,声音有些嘶哑,“去找管家来见我,放心,你们不会有事的。”
“那您先跟我们下去,我一会去找管家。”侍卫开口,找管家倒是不难,只要桂子不出去,应该不算违背太子的命令。
桂子点头,现在他也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管家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