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晓醒过来,已经接近傍晚,苏佐在顾晓昏睡不久后便离开了,因此顾晓醒来的时候身边是空无一人的。
顾晓摊手,看着被自己揉成一团的纸条:
沈钰,必死。
恍恍惚惚地往门外走去,顾晓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纸条。
阿佐,他看到了吗?
“小姐,您找我?”
顾晓看着气喘吁吁的叶龙,“找到了吗?”
叶龙摇头,“昨夜就已经走了。”
他从房间出来后便立即叫人去找人,可最后只得一个昨儿半夜那人就从马厩要了一匹马走了。
叶龙派人去追,可是想也知道追上可大可能性并不大,他正在想着要怎样和顾晓交代,就被人告知说门主有请。
怀着忐忑的心,叶龙小心翼翼地看着顾晓的反应,毕竟早上顾晓的反应太可怕了。可谁知顾晓听完消息竟然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其他反应。
看着叶龙一步三回头地往自己这里看,顾晓无奈地笑笑。
她也知道今天早上自己有些失控了,一半是因为事关柳意,还有一半……顾晓眯眼,似乎这是三次了。
看来就如老妖所说,自己身体里的蛊毒将会是自己一生的桎梏。
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多,能将自己联系起来的人更是屈指可数,那么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弱点的?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那三次四次呢?
躲在暗处计划着这一切的人究竟是谁?
“门主,您这是要走了吗?”叶龙刚巧将今晚的任务吩咐下去,就看到顾晓叫人牵了马过来,“苏爷不是说今晚来接您?”
顾晓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对于御马却是一个好手。
只见顾晓漂亮的一个起跳,便轻而易举地坐在了马背上,在叶龙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骑着马往城内跑去,“告诉阿佐,我晚上去悦凯楼找他。”
“老、老大,这是那匹西域送来的良驹?”牵马来的小哥不敢置信地看着飞奔而去的顾晓。
虽然马是自己亲自牵来的,但是,怎么就感觉那么玄幻呢?
就连老大都无法驾驭的烈马,没有内力的门主竟然就在片刻间就搞定了?
“不然,你认为为什么从未有人对门主的地位有过质疑?”叶龙虽然也吃惊,但也不至于到不敢相信的地步,对着牵马小哥的肩膀用力一拍,语重心长道,“你来的比较晚,有很多事情你没经历过也就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些事情你可以记住。”
叶龙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极慢:“看上去越是平平无奇的人,越是可怕。”
叶龙知道现在跟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在暗门的时间比较短的,对于顾晓甚至是暗门都并不是很了解,也因此在心底对服从于这样一个小丫头心有不甘。
可是只有叶龙知道,当年不服气的人下场是有多么惨。
顾晓是不会武功,她会的,却是可以在顷刻之间废掉一个武林高手。
更何况,守在顾晓身边的几人都不是好惹的。
看着依旧面露疑惑的属下,叶龙笑:罢了,毕竟还年轻,有些东西只有自己经历了、受教训了才会明白的。
而另一边,顾晓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定王府,竟然有一种不知今夕几何的错觉。
三次来定王府,第一次是无所谓的态度,第二次是求助,那这次呢?问罪吗?
“这位小姐,您……?”
“驾。”
门房的话还没说完,就见着顾晓调转马头,不一会便淹没在了人群中,只留下一地的飞尘。
门房吃了一嘴的灰尘,骂骂咧咧地嘟囔了几句,却哪知转身就见安王爷站在自己身后。
“王、王爷。”
安宸瀚看着顾晓消失的地方,眸色渐深。
到了悦凯酒楼,顾晓将马交给门前的小厮,“牵到后院去,我去见苏佐。”
“是,苏爷在三楼。”
顾晓行走的脚步一顿,三楼?
“阿佐,阿钰怎么样了?”
人未到,声先至。
伸手推开房门,顾晓敏锐地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有异。
看着下午苏佐找去照顾沈钰的那个人也在屋里,顾晓不动声色地将手背在了身后,片刻后才若无其事地向着沈钰的位置走去。
“阿佐,阿钰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对着顾晓看过来的眼睛,苏佐几不可见地点头道:“先前有醒过一刻钟,现在又睡过去了。”
醒过?
顾晓听言,三步并两步地走到沈钰的窗前,伸出两指就往沈钰的喉咙处贴去。
苏佐看着顾晓的动作,心不由地慢跳了一拍,“晓晓?”
“阿佐。”顾晓收回手,表情严肃,“除了我给的药,你是不是还给沈钰用过其他的药?”
苏佐条件反射地摇头,“没有啊,当时我去接阿钰的时候,正巧遇上他发热,然后就按你留下的药抹在了他的身上。”
“确定?”
顾晓紧盯着苏佐,不是她不相信他,实在是沈钰的情况太不正常了。
见苏佐肯定地点头,顾晓才将目光转向一直站在那里当隐形人的宜岸,“你呢?”
宜岸便是下午苏佐找来的人,顾晓是不想怀疑他的,毕竟是自己找他帮忙的,现在在怀疑貌似显得自己不知好歹。
可是,顾晓还是问了。
宜岸听着顾晓的问话,眼里闪过一抹讽刺:还以为多能耐,一旦出现异常却只会从别人身上找原因。
本就对顾晓有意见的宜岸现在是越发地不屑,如果不是因为他对凌轩的绝对遵从,估计早就离开了。
可是现在,宜岸对着顾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给沈钰用过其他的药,便安静地站在窗口,除此之外不再有丝毫动作。
顾晓看着宜岸的反应,制止住欲要上前的苏佐,轻声开口:“希望如此。”
顾晓不再理会宜岸,拿出昨晚为沈钰施诊后而随身携带的银针,然后又拿出一个玉瓶,苏佐就见着顾晓将银针伸到玉瓶里,再拿出来的时候银针已经完全变黑了。
“晓晓,这是?”
苏佐看着顾晓,有些不解她的行为。
“这是还魂露,你不是有吗?”顾晓忙着为苏佐施针,听见苏佐的话以为他是好奇自己手里的东西,随口一答。
苏佐看着专心致志为沈钰施针的顾晓,他当然知道那是还魂露。
当初老妖一共炼制了六瓶,他们四人一人一瓶,说是如果有生命危险只要将还魂露给喝了,至少可以将命给拖上七天,那样老妖也有时间来救他们。
苏佐的那瓶也被他可随身带着,可似乎至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将自己的那瓶拿出来。
对啊,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呢?是下意识地不愿去想,不愿拿出来,还是自己真的忘了?
可是顾晓,她应该比自己更明白这个东西的价值才对,她怎么能如此随意地拿出来呢?
顾晓,你怎么能如此随意地拿出来呢?
“阿佐,愣在那里做什么呢?”顾晓一眼扫过发呆的苏佐,似有似无地往宜岸那里看了一眼,语气淡然道:“去让人烧点热水,一会给阿钰泡药浴。”
苏佐点头,浑浑噩噩地便走了出去。
顾晓将银针插在沈钰身上的几个重要位置,苏佐都还没有回来,按理说出去弄一个热水应该不会这么长时间的,苏佐去哪里了?
顾晓斜眼看着站在窗口的宜岸,眉头微皱:“你、还有什么事?”
宜岸转身,正对上顾晓如墨的双眼,被顾晓眼里的凌厉吓了一跳,待宜岸再看去却是一双无比平静的双眼,丝毫不见自己刚刚瞧见的那束慑人的目光。
就在宜岸愣怔的时候,顾晓已经悠悠然地为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等着宜岸的回答。
“主子说,一旦我们见到了玉佩,便不能再离开。”
所以,凌轩这是想让他们一直跟着顾晓了?
刚巧拿水回来的苏佐脚步一顿,嘲讽的目光看向宜岸,“你主子还真看得起你。”
顾晓看着出言带刺的苏佐,眉眼一挑,这般毒舌的苏佐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想留在这,还得看我们愿不愿意留你。”
苏佐一边将顾晓递给自己的药小心翼翼地洒在水里,一边开口,“毫无疑问的,现在我们不想留你,你可以滚了。”
双眼冒火地看着苏佐,作为凌轩手下的暗卫,宜岸也可以算得上是佼佼者,不然也不会被凌轩指挥来保护顾晓。可是在宜岸看来,自己却是被大材小用了,因此从一开始便对顾晓有轻蔑的心理。
可即使这样,宜岸也自认为自己做得不赖了,谁曾想现今竟被苏佐如此轻视。
“我留与否,与你何干?”
手腕一动,顷刻间剑已出鞘。
宜岸持剑站在原地,剑尖却笔直地指向苏佐,光是看他手上的青筋都能知道宜岸现在绝对是存着和苏佐决一死战的心思。
顾晓眯眼看着眼前的情况,却并没有说话。
苏佐示意小二将调配好的浴桶移到内室去,亲自将沈钰放进去后方才冷眼看着宜岸,“先前我似乎告诉过你,在这里最好是管好你的眼神,记住你的使命,可是你似乎不以为然呢?”
此时的苏佐是邪性的,一个始终给人的感觉都是温润如玉的人可突然表现出一种纨绔,无疑是十分吸引人的。
顾晓笑看着此时的苏佐,他似乎明白了凌轩对苏佐的评价:
松,可似夏日繁星;紧,亦如九天寒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