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林栖开了开口，刚要说话，突然明白了过来：“二麻子遇鬼的时候比咱们现在的时间更晚，而且受了惊吓，更有可能迷路了。”
“反正我是不相信什么牛鬼蛇神的，我宁可相信那是一个装神弄鬼的人。所以，这个人也不会有什么超能力，不可能冒这么个风险让二麻子在这个鬼宅里乱跑。”江自流拍了拍衣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的土。
“嗯，那个人并不知道二麻子熟不熟悉这个宅子，熟悉，二麻子要是躲进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地方，他就彻底完了；不熟悉，二麻子跑不出园子就会在宅子里到处乱跑，那就不受他控制了，风险太高了。”这么多年狼狈为奸可不是白来的，江自流话说一半，暮林栖就知道剩下的另一半。
江自流点了点头：“风险控制，任何计划里面，风险控制都是很重要的。但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他是不是能达到他的目的，他的目的很明显是想把女鬼化水的事件传出去，好给栽赃盐帮这件事做铺垫。”
“然而这个园子因为年久失修，走的石路上已经长满青苔了，咱俩一路走过来我都觉得滑，更别提跑了。二麻子被他吓成那样，肯定是玩命跑，这要是脚一滑摔了，当场磕死了或者滑到水里淹死了，这波可就白干了。”
“所以，他必须要保证二麻子能回去，能把这件事儿散播出去，不闹大了后面的戏就没法唱了。”所以这宅子深处恐怕是没有什么线索了，戏肯定是在前门唱的了，隔了那么多天，估计人家也早就伪装过现场了。
还是要去他们做多错多的地方找线索才是明路，毕竟江自流是一个十八手侦探。
两个人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江自流突然开口，“507，我一直有个事情想不明白，这事，你可能还得再去找一趟二麻子。”
“什么？”
“二麻子一开始在屋外歇脚，然后看见火光走进宅子，还没找到火光的位置，火光就灭了。之后二麻子出门，遇见女鬼，也就是说在二麻子进屋到出门这段时间，女鬼突然出现？”
“按照王昭讲的故事来说是这么回事。”
“那好，你再去问一次二麻子，从他进屋到出门一共有多长时间，他要是说不上来，你就问他大概走到了什么位置。还有，二麻子是不是有这个习惯，每次打更都在这个鬼宅前面歇脚的习惯。”
“没问题，明天就给你问出来。”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唯一的自然光光源——月亮在江南湿润的气候里，被云朵遮得忽明忽灭。手上提的灯笼光源非常有限，暮林栖翻了个白眼：“心累，别说拿手机开手电了，别说远光探照灯了，咱们现在连个手电筒都没有。这灯笼能照亮啥？”
“虽然我真的很想劝你有个亮就不错了，不然暮大英雄你就只能指望这月亮了……但是说真的507，我要瞎了。”
“黑云遮月呀，嘿嘿嘿，这天可适合见鬼，什么怨鬼夺魂，阴兵借道的故事，放这月亮底下都特别应景儿。”暮林栖你真是不少看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你都知道。
“我要瞎了，所以暮大英雄，你努努力，看出什么来了吗？”江自流要是能被几个鬼故事虎了，那就不是江自流了，暮林栖最喜欢关了灯讲鬼故事了，从小听到大，江自流已经不痛不痒了。
“这个，你看看？”暮林栖从大门边捡起来个东西交给江自流，一边还琢磨着古代社会没有指纹技术连手套都不用带，“讲道理这东西不应该出现在门边吧？”
“麻布？还是最便宜的那种。”江自流借着灯光把麻布拿在手里，然后用指尖搓了搓，“上面这还沾着青苔？这布的样子是磨损的？”
“对，你看这儿，门口石板的这部分青苔，感觉有一道痕迹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颜色有点，深。”暮林栖顺着痕迹往门外走，没走两步就到了泥土路和石板路的接合处，“但是到了泥土路上……这个痕迹就不见了。”
“赶紧拿出你女包工头的实地考察能力来，看看这泥土路上的痕迹是不是被掩盖了呗。”
“这土被翻动过。虽然因为环境比较潮，过了几天就已经有新的野草长出来了，混在掩饰用的野草里不太看得出来……但是这里的土确实是比旁边的松一些。”
说着暮林栖按了按地上的土，还拔了两棵草出来，“你看，这两棵草的草根很浅，扎根不深说明应该长出来没多久，不然就是有人故意移过来的。有人在这里运过东西没跑了。”
自称瞎了的江自流揉着眼睛：“那这就简单了，有人往这个闹鬼的宅子里搬过什么很重的东西，而且容易碎或者容易磨损，要用布包着才行。从大路上搬过来，就算用马车运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但是到了小路上他们却费尽心机地掩饰，拿脚后跟也知道肯定跟闹鬼那事有关系了。行了，收工吧，不然我真的要瞎了，诶对，你别忘了明天得去找二麻子啊。”
“我明天再去一趟二麻子那边是没问题……”暮林栖想到今天二麻子那个神神叨叨的样子，决定把问题抛给江自流，“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我要是能问出来什么，估计其他人也早就问出来了。他明显是刺激受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疯了……江大仙儿你快给我想想办法。”
“我没学过精神疾病治疗也没有心理医生资格证谢谢。安神汤我是能开出来，问题是这玩意要是管用，那也轮不到我开啊。”江自流本科虽然是中西医结合临床专业，但是比不过那些穿越小说里的中西医双料圣手，来不了妙手回春，更不是什么华佗在世。
虽然执业医师资格证江自流是有的，但是行医除了在学校学的东西，更重要的是经验和临床上的技术学习，人命关天的事情，江自流真不觉得自己能比这个时候的大夫强。
“会吃死人么？”暮林栖这句话真是直切重点。
“你以为我下毒么？这还能吃死人？”
“那你开呗。明天只要有你这个安神汤，你想问的那些事我一准给你套出来。”暮林栖是相信江自流的为人的，更相信中医药大学的教学质量，和天朝卫生部发布的执业医师资格证。江自流坑人归坑人，但她从来不害人，到底还是法治人民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