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江帅喜欢作弄人的地方了,您说这话说的,幸事?幸事什么呀?
上次气得人家发抖,这次又砸得人家发蒙,您还跟人家提幸事?
浙捕头当然是怒不可遏了,可是他的轻功哪比得上楚留江的呢?
咱们这也不能是个习武的人就能上房顶不是?
这要真是了,咱们耀安这么些习武之人不都得在您家房子顶上跑了吗?
所以他也没办法啊,只能提着刀跑到房子底下:“楚留江你给我下来!”
“我为何要下去?”江帅手里的白纸扇一下就甩开了,一边轻轻地扇着一边又说道,“我本就是来抓犯人的,现在这犯人也已经抓到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我有事情要问你!”浙捕头正在气头上呢,也找不到什么好借口,随口就说了这么一个不是太有说服力的借口。
“那就在这里问便是了,何必非要我下去?”
“你怎么知道什么人下毒的?我怀疑你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浙捕头这话说得好笑,明明你才是捕头,怎么知道是这人下毒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捕头来查吗?如今我帮你把这人抓住这事尚且不提,你居然还要来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浙捕头哪里不知道楚留江和这些事情没关系,他就是生气啊,他就是生气老有这么个人让他捡现成的,显得他一点本事都没有:“总之你给我下来!”
“为何不是你上来?”楚留江低下身子,笑着说。
“我……!”这我也得上得去啊,你轻功天下第一,我一个捕头,没事练什么轻功啊?我们学的武功,那都是真刀真枪来硬的,跟你们江湖上的人那能一样吗?
但这话浙捕头说不出口不是?只能就这么气冲冲地站在原地,一时语塞。
江帅当然也知道这么一回事了,所以江帅直起身子大笑了起来,衣摆在风中飞舞,潇洒得不可一世。和地下的浙捕头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既然没什么事了,那我就不久留了,免得打扰了浙捕头抓人。”
浙捕头气得想拿刀扔楚留江,这人都要跑了,他急呀,但是他没办法呀。正想怎么办呢,他左边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他下意识一回头,余光里看见一个身影这么一转,身形一荡就从自己旁边闪了过去。
头上呢,好像被人碰了一下。
然后楚留江的旁边就又多了一个人,这人当然就是姬林雁了。
浙捕头这段日子以来那是天天惦记着找楚留江的麻烦,所以也听了好些江湖传闻,这其中当然就有楚留江的至交好友姬林雁。
姬林雁在他头上碰了一下?这肯定又是要作弄他呀。
于是他赶紧去摸自己的头上,果不其然,他的头上又插上了一枝花,您瞧瞧您瞧瞧,列位都是听过《血尸疑影》的,这都能喊出来了。
没错,就是耐冬,就是椿,就是在说他蠢,这次,是一枝含苞待放的耐冬。
浙捕头这是越来越气啊,怎么想怎么气,刚才咱们说什么来着?他想拿刀扔楚留江,这刀是朝廷配的,不能乱扔不是?这耐冬就不一样了,二话不说,一下就给楚留江扔了过去。
江帅伸出手,二指一并就夹住了这枝耐冬,还把耐冬放到鼻子底下嗅上了那么一嗅:“送出手的东西,哪有要回来的道理?这岂不是坏了江湖规矩?”
说着江帅便把耐冬夹在指尖放到了胸前:“就算浙捕头再讨厌我,礼物该收还是要收的。”说完手上一发力,就把耐冬扔了回去,耐冬刚好插进了浙捕头眼前的地里。
以江帅的武功,这耐冬插进地里足足有两寸,只剩一个花头露在地面上。于是在场的人,又见到了一个凡间不可得的奇景,只见那朵含苞待放的耐冬在众人眼前缓缓地绽放了,直到花开荼蘼才停了下来。
这奇景之下,连浙捕头都没忍住把目光转向了耐冬,等到耐冬绽放到最大,他还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猛地想起自己的目标是楚留江,再一抬头,屋顶上哪里还有人啊?连个影子都没了,远远地楚留江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踏月色而来,踏清风而去,江湖之间你我自会再见的。”
声音越传越远,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江帅又一次消失在茫茫江湖里。
说书先生说完,拿起他那个大烟杆狠狠地吸了一口:
“从广陵到洛月,江帅的故事被无数人口口相传,不胫而走,可谁也不知道这个风流倜傥的江帅到底是何人,来自何方,去向何处,不知世上又有多少事情和这江帅有关,不知世上有多少人能和江帅相见。凭谁也不知道我们下次再见江帅会是何时,会处何地,这正是
洛月芙蓉几千秋,
孤鸿高飞水自流。
万里长江飘玉带,
一轮银月滚金球。
远自长宁三千里,
近到江淮十六州。
来无痕迹去无踪,
天缘再会画中游。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茶馆里又是一片叫好声,《化骨奇毒》的故事,一点也不输之前那个《血尸疑影》,这故事里的江帅也依然如同之前一般随风而来,飘然而去;
故事里的姬林雁却比上次更加潇洒倜傥,颠倒众生;
故事里的金蓉蓉此次展露出了江湖女子特有的魅力,举手之间叫人心驰神往。
但这些事情,对纳喻鸿而言,都是一样糟糕的事情。
他和故事里的浙捕头一样,已经气得想要扒了楚留江的皮了,虽说早有心理准备为了一个故事,自己没必要生什么气,可是上次骂他蠢那还情有可原,这次他人在洛月,长宁的化骨奇毒案里根本就没他什么事。
怎么又骂到他头上了?存心跟他过不去是不是?
其实江自流这次真的挺冤的,她无非是想让这个故事符合整个系列的设定而已,浙捕头上次出场被送了耐冬,这次也得延续这个风格啊。
而且她哪知道,洛月茶馆里,纳喻鸿刚好就坐下听了这么一段啊?
这就和她不知道纳喻鸿种了一花园的山茶花一样,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