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红色的大门,露出白如是一张病恹恹的脸庞。
接着杜衡几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俊夫揉着脑袋,另一只手揉着腰。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没有人回答他,杜衡总不可能说小老弟你刚刚结了婚,
就是跟身边那个美女警官。
会被燕警官锤死的吧。
“前面右拐就是鬼祭场景了,我就不奉陪了,你们自己去吧。”
白如是头也不回的走开,
校服穿得松松垮垮,他的心情非常糟糕。
因为在他的头顶上,一座淡淡的小城池正在缓缓转动,
杜衡隐隐可以看见一条光带悬浮在白如是的头顶,
但是现在,那条光带却是被城池截断。
梦娘娘手上的那座城池来头太大,
乃是上古大能用古南城祭炼而成,别说白如是了,就算是白如是背后的那位真的降临了,
面对持有城池的梦娘娘,估计也只有掉头就跑的份。
所以白如是根本就没有反抗,简单地说他已经绝望了。
不在一个层次上,怎么玩?
看着白如是离开的背影,杜衡脸色微微一沉。
刚刚在白如是的身上明显感受到了属于达瓦西亚的气息,
但是梦娘娘既然都放过了他,杜衡也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
现在的自己,还远不是达瓦西亚的对手。
“走吧。”杜衡看着另外一条通道。
不秋已经去了很久了,他,
有些担心。
在春光烂漫的院落里,穿着嫁衣的柳青青伸出手,
素手如皓月,明媚而殇。
“何郎,跟我走吧,我爱你。”
一行清泪划过了她的面庞,玲珑骰子在清风中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一缕缕阳光穿过树枝的空隙,落在飞舞的衣衫上。
白衣青年微微侧了侧身子,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何欢站在台阶上,瞳孔中倒映着柳青青的那一抹红艳。
最终,他决绝地摇了摇头。
白衣青年嘴唇微微张了张,似乎想要斥责或是规劝,但最终闭上,不发一言。
慢慢的,柳青青瞳孔中的光芒慢慢退却。
在梳妆打扮的时候,她满怀着希望与期待,
在跑出柳家大院的时候,她亦满怀着希望与期待。
但故事常常不完美,
但真情常常容易碎。
少女的手缓缓落下,握在手心里的玲珑骰子掉落在地上,
里面的两颗红豆不断碰撞,但总也逃不出骰子的围困。
“为什么?”
红妆已经花了,柳青青抬起头,悲伤中带着一丝倔强。
“难道你就从来没有爱过我吗?”
她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何欢。
然后看见,自己心爱的人,摇了摇头。
“你在骗我对不对?”她说道,
“你肯定是在骗我,你在骗我对不对。”
她走上前想要拉住何欢的衣袖,但是何欢往后轻轻一退,便抓了个空。
“我没骗你,我从不曾爱过你。”
“刚遇见的时候,我只时间你家财大势大,我当时遭了山贼,缺钱。”
“所以就想着攀上你家,攀个富贵。”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句话在柳青青的耳边回响,
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了?无非是你成了当朝状元郎,
皇帝心中的宠臣,在朝堂之上也有了叱咤风云的资本,柳家在你面前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一席话下来,柳青青终于还是崩溃了,所有的希冀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悲哀如潮水泛滥,心死如灰寂灭。
她抬头看了一眼,想从何欢的神情中看到哪怕一丝丝的不舍与难过,
但是没有。
柳青青摇着头后退着,事到如今她依旧不相信,
不过就算不相信又能如何了,她想起那些幸福的快乐的,但是越想便越是泪眼朦胧。
柳青青捂住嘴唇,呜咽的声音还是漏了出来。
她没再说话,而是转过身,
刹那间嫁衣如野火。
何欢看着那一抹眼红穿过消失在小小的庭院门口,
心口,好像有点痛。
“唉...”何欢叹了一口气。
白衣青年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我说你,何必呢。”
何欢抬头看着自己的友人,摇了摇头。
“你不会懂得的。”
“给我备马!”
“你要去哪里?”白衣青年问道。
“我要回去。”
“现在?”
“对,现在。”
柳家,宾客已经散了,柳老爷一个人坐在大堂内。
“老爷,还请宽心。”
老管家站在旁边,他从小便跟随着当时还是少爷的柳家老爷,
这些年经历过太多风雨,但是今日,也太荒唐了一些。
柳家的门楣,注定要成笑话了。
柳家老爷沉默不语,他一直看着门口。
终于,穿着嫁衣的柳青青出现在了那里,柳家老爷赶紧起身。
他迎了过去,走到一半的时候脚步渐渐放缓,
他看到了自家女儿眉眼间的神伤。
“爹爹。”柳青青抬起头。
柳家老爷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宽慰,最终只能拍着肩膀,说道。
“青青莫要难过了,这世上好男儿,不止他一个。”
“我知道的爹爹。”柳青青绽放出一瞬笑颜,她擦了擦眼泪。
“那爹爹我先去房间休息,您也别难过了。”
“好,好,好,去吧,啊。”
“嗯。”
柳青青回到闺房的时候,小翠正站在门口,神色焦急。
“小姐,官人他...”
“官人?什么官人?小翠啊,我倦了,就先进去睡了,无论谁来,都别开门。”
“啊,小姐,哦哦,好。”
小翠狐疑地看着自家小姐推门走进去,然后关上。
“小姐...没事吧?”
随后她摇了摇头,应该没事吧,小姐那么坚强。
可是今天这事,好像还真不是坚强可以解决的啊。
唉,好烦啊。
小翠蹲在门口。
稀里糊涂想着很多事情。
没过多久,房间里传来一声呼唤。
“小翠啊。”
“啊,小姐怎么啦,小翠在呐。”
“哦,没事,我就叫叫你。”
“好嘞,小姐你渴了不,我给你去倒杯水吧。”小翠突然想起来房间里的水壶空了。
刚刚自己太烦,就一直在喝水了。
房间里面安静了片刻。
“好,你且去吧。”
“好嘞。”
小翠走出了小院,想起水壶还没拿,
不过杂事院应该有多余的,就不会去打扰小姐了。
不过小姐还真的辛苦啊,唉,等下还是好好安慰小姐一下吧。
想着想着,小翠来到杂事院,几个下人凑在一起,其中一个老妈子压低着声音。
“诶,你们听说了吗,我们小姐居然被人退婚了。”
“是啊是啊,对方还是当朝状元,啧我就说我们柳家门楣小,那里攀得上状元郎。”
“不过我听说也是那状元郎始乱终弃,我们家小姐,啧啧,可怜得很哦。”
见小翠过来,几个老妈子都闭上了嘴。
小翠可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可招惹不得。
此时小翠脸上也是带着怒色,一脸的不高兴。
什么嘛,小姐那么伤心,你们还在背后编排,还是柳家的人嘛!
小翠怒气冲冲的接完茶水,瞪了几个老妈子一眼,
毕竟现在闹起来,也不好,
对,回头再找她们算账,还是回去宽慰一下小姐要紧。
等快到院落的时候,正好碰见柳老爷也往这边来。
“小翠,青青怎么样了?”柳老爷问道。
“小姐在房间里面休息嘞,让我去倒壶水。”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柳老爷拍了拍胸口,
刚刚感觉有些胸闷,心突突的跳。
“老爷,等下您还是好好劝劝小姐吧,唉。”
“唉,什么事啊。”柳老爷叹了一口气。
走进院子,轻轻敲门。
“青青,睡了吗?”
里面没有回应。
“小姐不会睡了吧?”小翠说道。
但是柳老爷的心跳得更厉害了,他又敲了敲门。
“青青?”
依旧是没有回应,门外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柳老爷推开了门,
再然后,他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闺房里,鲜艳的红色如四月暖春的绽放的花儿,飘零。
只是一条红菱,便隔开了阴阳的距离。
“青青,你,何必啊。”
“我恨啊。”
泸沽镇,江南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但又恰逢其会。
一个穿着蓑衣的人走进了酒馆,解下蓑衣之后,原来是一位书生模样的青年。
“掌柜的,来一坛女儿春,再来一些吃食。”
书生面如冠玉,英俊,但是眉眼间带着几分焦灼。
“好嘞。”掌柜的应着,
酒店很小,所以没有请小厮,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
书生找了一个靠窗没人的位置坐下,
没过多久,酒和吃食便上来了,书生自顾自吃着,然后看着窗外绵绵细雨,
眼神深邃。
一个身影坐在了他的对面。
“自在飞花轻似梦。”
“无边丝雨细如愁。”书生愣了一下,接了下一句。
然后抬头,在对面坐下的,也是一位穿着儒衫的青年。
“这位兄台是...”
“哦,我只是云游天下的一介书生,见兄台身上文气冲天,敢问尊姓大名?”
书生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
“何欢。”
“何欢?是今年金榜题名的那个何欢?”
“正是。”
“哈哈,那倒正是在下的幸运了,在下游有穷,久闻兄台大名,如今得见,果然气度不凡。”
游有穷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倒有些江湖气息。
何欢摆摆手。
“相逢即是有缘。”
“这话在理,掌柜的,再来两坛女儿春。”
“好嘞。”柜台后面伸出一个圆滚滚的头,应道。
两人性格相合,聊得十分投机,知道日暮渐垂,才走出酒馆的小门。
“游兄此次云游,不知目的地是何处?”雨已经停了,何欢问道。
游有穷叹了一口气。
“其实此次出来,是为找一人。”
“哦?何人?”
“已经找到了。”游有穷饮了一壶酒,一柄长剑从他的袖口滑出来,然后再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何欢错愕的捂住自己的脖子,
脖子处,鲜血直流。
“可惜了,内外皆锦绣,怎的就是一位薄情郎?”
“何欢,也别怪我,其实我挺中意你的,但是,我也是奉命行事嘛。”
“放心吧,柳家小姐应该会在下面等你,你也不会寂寞。”
何欢倒在地上,眸子间的光芒慢慢淡却。
不多时,旁边响起了惊呼。
世界,越来越朦胧了。
一缕缕光占据了整片视野。
都说人在死前会看见一生中最在乎的场景,而此时何欢看见的,
无边的细雨,屋檐下,一个穿着破烂衣衫的书生正蜷缩着瑟瑟发抖。
一位穿着青衣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走了过去,她又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书生抬头,然后摇了摇头。
“噗嗤,你这还叫没事呢?你是...进京赶考的书生吗?”
书生点了点头。
“父亲曾说过,遇见进京赶考的书生能帮一把是一把,读书人,毕竟不容易呢。”
“阿武,把这位公子带回去吧。”
温暖的小院内,书生笔墨挥洒。
少女从后面突然窜了出来。
“你在写什么呢?”
“没,没什么。”
“我看看嘛,我看看。”
“不了吧。”
“我就要看,哼,是不是在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一首诗,不过只写了一半。”
“诗?我要看我要看。”
宣纸铺展。
“余生有所爱,不负一相思?”
(所以啊,远离渣男,珍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