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听见顾庭之这句话，抿一抿唇，还未开口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站在房间门口的团子。
顾庭之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小男孩松松垮垮的穿着小长衫，里面穿着亵裤，他将外衫扎进裤腰带里，赤着一双脚，板着小脸，目光带刺一般，警惕地盯着他。
这张与顾思贤小时候翻版的脸，令顾庭之微微恍惚，收紧手指。
他的一颗心这些年小火慢炖、慢煎，到了火候之后，再被母子俩一刀刀分割。
“景行。”顾庭之目光温润地望着小只，试探地唤一下他的名字，看见小男孩微张的眼眸，便知他是这个名字，搁在膝上的手指微微颤抖，顾庭之唇边总算露出一丝笑，“我是爹。”
苏景行臭着一张脸，鼻孔里哼出一声，抱着盆去院子里晾衣裳，并不搭理顾庭之。
苏叶讶异道：“你……”一开口，她又闭上嘴，顾庭之是从阿梨那里知道团子的名字吧。
顾庭之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温声说道：“这是我念诗经胎教时，念到一句‘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你说景行这个名字好，若是生下一个男孩，便叫景行。”
她将所有的都忘了，却依然记得给孩子取这个名字，顾庭之很高兴。
苏叶怔怔地看着顾庭之眼中淡淡的笑痕，他方才说“胎教”，这个词在古代是没有的。更令她心慌的是，这个名字是一个念头所至，未曾料到是有渊源的。
她心乱如麻，因为“胎教”一词，有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心底冒尖儿，她又给摁回去。
“爹娘都很好，你的医会周星月与剪秋打点的很好。”顾庭之抬眸，目光温柔而明澈，“你过得可好？”他看着青砖瓦房，便知离开他，苏叶依旧能过得很好。但是还想听她亲口说一说。
“衣食无忧。”苏叶看着男人黯淡地眸光，鬼使神差地问一句，“你呢？”
话一出口，她懊恼的想要咬断自己的舌头。
可问出这句话，就像是自己的本能，不受控制。
顾庭之看着她一脸苦恼的模样，寥落道：“不好。”
苏叶：“……”
顾云舒抱住苏叶的手臂，凑到她耳边说道：“爹爹过得一点都不好，我半夜里看见爹爹拿着娘亲的画像在哭。”
她的话像一点烧热的油星子溅在苏叶的心口，苏叶吸一口气，保持冷静道：“很抱歉，我忘记过去的事情。曾经最亲密的亲友与……爱人，对我来说只是陌生人。我……”苏叶垂下眼帘，不敢去看顾庭之失落的眼神，“我想暂时维持现状，今日发生的事情，对我来说冲击太大，暂时消化不了。我……我知道这个想法对你们来说不公平，可是……”她很难心态良好的接受他们。
苏叶没有记忆，弄不清楚是原身和顾庭之谈的恋爱，还是她自己胎穿，从一开始就认识顾庭之，因为一些事情，她的记忆停留在前世一跤摔死在浴室的时间段。
所以没办法果决的提出和离。
暂时先缓一缓，尽快找出这段记忆，再谋划如何处理和顾庭之之间的关系。
“好。”顾庭之顺应苏叶的意思，提了一个要求，“这段时间，我住在你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