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靖帝目光沉沉，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他克制道：“兰儿，你不愿与朕比肩？”
丽贵妃唇角扬起浅浅地弧度，“我虽然是贵妃的头衔，可享用的规制与皇后无多大的差别。我不喜欢麻烦，待皇儿日后登基，再册封我为皇太后便是。”
元靖帝目光深幽地望着丽贵妃，她神色淡淡，无欲无求，不争不抢，这样的性子很不适合皇宫。
“你在气朕，未曾处置蔓儿？她是一国公主，关乎皇家颜面。今日的错事，并未酿造成大祸。即便没有皇后册宝，朕只是重罚而已，让她长记性。”元靖帝叹息，似有些委屈丽贵妃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朕若处置蔓儿，沈宴清自然也逃不掉。”
丽贵妃眼睫微微一颤，遮住透着薄凉光泽的眼眸。
再深的情，敌不过一句皇家颜面。
也不过如此。
元靖帝给她掖好被子，温和地说道：“你寻个时机，与师嫂说一声，宴清在府中养病即可，其他的事情，无须他费神，妨碍他养病。”
收缴镇国公府兵权一事，元靖帝打消念头。
并且不采纳沈宴清的建议。
丽贵妃阖上眼皮，没再搭理元靖帝。
元靖帝望着她的睡颜，心中生出莫大的无力感。收回手，手背蹭过她脸颊的肌肤，如玉石光滑，亦如玉石冰冷沁骨。
她的心，也这般冷吧。
——
这一次虽然长公主只是被囚禁，可是想要翻身太艰难。
苏叶送文茵回听雪楼，再返回顾宅。
顾庭之将顾远山抱回屋子里，他小便失禁。给顾远山换一身衣裳，盖上厚棉被，烧一盆炭火。
俩小只眼睛哭得红肿，蹲在床边，捏着脖子上的金锁片，守着顾远山，不肯走开。
苏叶给顾远山检查，掀开眼皮，瞳孔没有焦距，大小便失禁，这种种迹象，令苏叶心口发冷，顾远山很像是植物人。
大约是因为大脑缺氧太久，造成大脑损伤严重。
“庭之，爹……有可能一直昏迷不醒。”苏叶将最糟糕的结果告诉顾庭之，让他做好心理准备。“我没有条件治好他。如今唯一的方法是给他针灸，你们常与他说一些话，将他唤醒。不能保证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顾庭之站在床边，注视顾远山黝黑削瘦的面容，闭了闭眼，“我知道了。”
“请一个小厮照顾他吧。”苏叶提议。
“好。”
“爹！爹！”顾子宁从外进来，神色急切，“大哥、大嫂，爹怎么了？”
苏叶看顾子宁慌张的模样，抿一下唇瓣，“爹溺水昏迷，不知何时醒过来。你们常与他说说话，或许能够尽快醒过来。”
顾子宁鼻子发酸，眼眶通红，“爹，我是子宁，您看一看我。”顾子宁趴在床边，握住顾远山的手，喉口发哽道：“您安慰我好好念书，等我考上状元，像大哥一样游街夸官，您亲手给我戴红绸布，还要摆三天的流水席。您不能食言，睡够了，一定要醒过来。”
苏叶背转过身去，抹一下眼角。
旁人将他按在水里溺亡，会有挣扎的痕迹。
顾远山并没有挣扎，他是自己选择溺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