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三月的空气依然有些湿冷。陈一抻两脚微张瘫坐在一处宽大的四合院门前。大门是朱红色的,好像还刷了一层漆。门槛很高,从陈一抻的角度看去,就像是一条山脉一般,直接隔断了他的视线。
冷风刮过,陈一抻不由自主的盘起了双腿。他明显感觉的到,这具身子里面并没有穿内衣。
半个时辰以前,这具身子的主人还叫陈奕琛。
他来这里是提亲的。
陈家和郑家本来是世交,两家祖上都是手工艺人,陈家靠织席为业,郑家靠贩履发家。郑家三代单传,不过代代听话懂事,这门手艺传到陈奕琛这里时,已经是炉火纯青。在这个不算大的县城内的贫民区里,还算是生活的不错。
按照常理来说,他们家也算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生活水平也不算低,应该能划分成一户不错的人家。
但是这世上的事,不能只从一个角度就断定他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因为,跟世交郑家一比,那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了。
郑家人丁兴旺,不像陈家,只能指望家里一根独苗。郑老爷子一共有七个儿子,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继承他的衣钵。
老大开了家茶馆,老二当起了铁匠,老三盘了间铺子做起了裁缝...
老四是厨子,老五干木匠,老六酿酒,老七...
好吧,老七最厉害,直接把他父亲结拜兄弟的孙子当街给扔了出去。
为啥?现在老七已经混的如日中天,在郑县已是赫赫有名的人物的。要知道,原来郑县可不是姓郑的。
他家经商,天南海北地走,已经闯出了些许名堂。家大业大的郑老七自然看不上市井里摆摊的小贩,还没等陈奕琛进门就连人带物一起给扔出门外。
还没怎么经历过人间苦难的陈奕琛一时激愤,当即气绝身亡。就在此时,biu的一下,陈一抻灵魂附体。待他睁眼看清了周遭环境以后又吓得差点魂不附体。
特么到底怎么回事?
“今天不是刚考完公务员么?”
“我行测不是还考90来分的么?”
“莫非我和范进一样一时激动得了失心疯?”
抬起右手狠狠甩自己一个巴掌,
“啪!”
“嘶...”
有点疼。
“妈的,”陈一抻差点哭了出来,“老子差点就进编制了,你他妈玩我呐!”
时间倒退到一个小时之前:
“92分,我他妈真是一个天才!”陈一抻盯着手机屏幕拍着大腿,“以后再也不用干这些伤自尊的活了!”
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儿每天蹲在学校门口散发传单,本来就脸皮就薄,再被那些大爷大妈指指点点问长问短,陈一抻上吊的心都有了。
“小伙子啊,你还年轻,怎么不找点正式的工作干干啊?”
“就是,发个传单一天能弄多少呀?养自己都成问题,以后可怎么养家?”
“......”
“我说小伙子,你怎么还没去找工作啊?”
......
陈一抻很无奈,老子本来是有工作的好不啦?老子不想天天熬夜所以才想考公务员的好不啦?
至于为什么发传单?
老子每天苦学十二个小时,就想找个不用动脑子的活歇歇不行吗?
一天天跟在屁股后面问问问,是不是闲的要命啊?
实在不行跳你们的广场舞好不好啦?
要不然帮我发个传单?
......
陈一抻很憋闷,好在这样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嘿嘿嘿...
“呜呜...申论写跑题了...”旁边一女孩鼻涕一把泪两行的哭诉,精致的妆容随着眼线的晕染一点点发生着形变,不一会儿,脸上便成了一幅油彩画儿。
陈一抻点了一杯咖啡,抿了一小口。不由自主地又瞥了眼女孩,他很好奇浓重的粉底BB霜下究竟藏了怎么一幅面孔?
平凡无奇的?惊艳众人的?小家碧玉的?
如果是后两者的话,他可以考虑亲自向其传授学习经验,说不定以后日久生情...哦不对,能帮助她成功上岸呢?
如果不是,那就直接把学习资料送给她好了,社会主义新青年,总该要助人为乐的好伐。学习**好榜样,但行好事不问前程,不过还是要悄悄记在本本上...
咦?旁边那位男同胞,你手放的位置好像不是很合适哎...怎么可以随便搂住人家女孩子呢?
陈一抻伸长了脖子往后瞧,真是一万个百思不得其解...
这男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总是感觉哪里有些不对?
刚刚那个女孩说什么来着?
申论跑题了?
申论?
哦靠!
还有一门申论?!
陈一抻瞬间清醒:妈的,高兴的太早了点。
急忙点开下一个链接,屏幕突然弹出一个对话框:
请输入密码:
嗯?
陈一抻稍微一愣,正常来说该是培训机构收集考生信息的环节才对,怎么这次直截了当输密码了?
难不成是福利环节?
颤抖着手指输入:chenyichen2019
屏幕突然变成了稀碎的二维码,陈一抻的嘴张成了O型:他妈这是什么情况?
手机还没掉下去怎么就碎了?
同时耳边传来一阵惊呼:卧槽!谁帮我输入了密码?
紧接着眼前一片空白:手机没了,喝了一口的咖啡没了,痛哭流涕的小姑娘消失了...
强光刺激的陈一抻睁不开双眼,耳边惊呼的声音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叫:
“完了完了完了!”
“这他妈谁啊?!!”
......
就在陈一抻脸快着地的时候,耳畔一声炸雷使他‘腾’的翻过身来:
“欢迎乘坐TM2019次时空列车,您已到达公元元年!”
公元...元年?
眼睛一闭一睁,尼玛!
2019年过去了?
什么东西?
公元元年?
2019年以前?
......
陈一抻嘴角抽搐地看着大摇大摆骂骂咧咧进门的家丁,此刻他颇不能平静。
突然间,他有点怀念学校门口卖小吃的大爷大妈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郑家大小姐是你高攀的起的吗?”
“瘌蛤蟆想吃啊天鹅肉,呸!”
“......”
当然,家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话已经伤害不到他了。
真正让他伤心的,是他再也回不到那个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新社会开开心心地发传单了!
他妈的!这是
穿!越!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