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薛施主,老衲已命人将那名女施主送至了长安城元帅府。”一名身披法袍的老和尚半躬着身子,缓缓说道。
“她沿路可有醒来?”
“护送弟子送她至府中卧榻之时,仍未清醒过来。”
“那便好。”薛远身着一袭白衣,站立于香积寺山门,遥望向长安城,将左手高高举起,但随即又紧紧握成了拳头,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
“薛施主,可曾有何打算?薛盛施主曾有恩于我香积寺,你有何难处,我们都会竭力一助!”老僧缓缓道。
“劳烦主持为在下准备一匹马和些许钱粮。”薛远转身抱拳,轻声说道。
那老僧也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入了殿内。
“幻灵儿!别让我找到你!”说罢,薛远右手用力猛捶了下门柱。
薛远的脑海中,正反复回放着一段情景,在他被真龙威压碾碎成,他眼角余光正对着某一处通道,那边隐隐发着白光,一女子口中念着咒术,身后私有一团白光包裹,而那女子正是幻灵儿。配合真龙附身于他,传导他一些龙陵生门的记忆,幻灵儿身后白光,所念手势全然与那后来的胖罚瘦惩动作一致,就是发动紫薇宗移观符……
远处的长安城元帅府中,史朝月按着头挣扎着起了身,发觉自己正在一卧房内。她脑海只记得前几天发生的一些散碎的事,隐约有胖瘦两个孩童、一片紫光、一个巨大的怪物,还有…还有一颗头颅,薛远的头颅!
想到这里,“薛远”二字不由得脱口而出。
“薛远?为什么我脑海里的他会是这个样子啊,也太惨了吧。”史朝月一想到薛远只有颗头在了,只是怪自己平白无故地瞎想,但心中还是会有些不安。
不一会儿,几名女侍敲门后进来,带来了些吃的,尽是大补之物,还带了些换洗的衣裳进来,走到史朝月跟前,恭敬地作了个揖。
“这里是哪儿,长安?”史朝月坐在床上,身子微微朝向侍女问道。
“回小姐的话,此处正是长安城,我们是在孙孝哲孙元帅府中。”其中一名模样稍有些出众的侍女走了出来,轻声回话道。
“孙孝哲,孙元帅?”史朝月右手轻托下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人正是安禄山的心腹,没想到这家伙带兵先行进了长安城,史朝月这下懂了。
“孙元帅进长安多久了?”史朝月继续问道。
“元帅他前日进的城。”
竟然不是崔将军带兵进的长安,也不知大哥史朝义如何了。
“那史将军史朝…”史朝月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心想一个侍女哪里知道这么多。
那侍女却继续道:“史朝义将军,他在潼关城破后,奉命去了冀州。”说罢,那侍女有些害怕地望了望史朝月,见她正盯着自己,忙退了半步,跪下来不敢再言语。
史朝月转过身子,来到了床边,起了身,其他侍女纷纷为她更换衣裳,而那侍女还慌张地低头跪在地上,浑身微微发颤。
“你知道得不少啊?”史朝月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侍女更加害怕了起来,伸手开始打自己的脸,嘴里不住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多嘴!”
“你叫什么名字?”史朝月在侍女们的服侍下,身着一件红色长裙,用手轻拍那侍女的头,带着一股玩味地语气问道。
“奴婢…奴婢叫做月娥。”
“起来吧,带我去见见孙元帅。”史朝月双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其他侍女一听说要见孙元帅,神色开始有些古怪了起来,史朝月倒是轻哼了一声,双手负于身后,行至门口,对着那月娥喊道:“怎么,是要我自己找吗?”
月娥脚步有些犹豫,还是跟上了前。
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小院,总算是来到了一处大厅前,那厅前挂着牌匾“孙帅堂”,看到这几个字,史朝月便是一身冷笑,接着在月娥的带领下继续朝着那大厅走去。
刚踏入大厅的瞬间,场面。只见一让史朝月僵在了原地,一面色猥琐高胖男子,衣不遮体,坐在厅中地毯之上,左右手各有一名体态丰盈,仅披层薄纱的侍女躺在他怀中,另有一薄纱侍女正口含一棵葡萄,嘴对嘴地喂给那高胖男子吃。那怀中两名侍女见有人进来,并不慌张,眼色中更多了丝妩媚。
“月娥…快快过来…”那男子见到月娥时,脸上浮现的那丝深意的笑容,在见到史朝月立马就停住了。
史朝月与那男子四目相对,倒也不慌张,甚至眼神还望那男子身下望去,随即笑着作揖道:“史思明之女,史朝月拜见孙元帅!”
孙孝哲连忙转过了身去,用眼神示意那些衣着不体的侍女速速离开,又拿起不远处的衣衫穿了起来,背对着史朝月说道:“原来是月儿啊,你终于醒了,昨夜你突然出现在我元帅府中,昏迷不醒,可吓坏你孙叔叔了。”
终于是穿戴整齐,他转过身子,眼光打量着史朝月,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都长这么大了,越长越漂亮,来,快坐下!”
两人就近两处座椅便坐了下来,孙孝哲对着月娥喊道:“还不快备些茶点吃食了。”
“不了,谢谢孙叔叔,我来的路上就已经吃过了。”史朝月笑着拒绝道。
两人就着座椅上一来而去,聊了许久,史朝月也对长安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月儿啊,等你身子好些了,孙叔叔带你上街打猎吧?”
“打猎?上街?”这有些不大能听懂,但她并没细问,轻轻点了点头,又趁话隙,又向孙孝哲略带撒娇地说道:“孙叔叔,我跟那个叫‘月娥’的侍女很是和眼缘,现下长安城里有没有服侍的贴身女婢,就把她赏给我吧,孙叔叔。”
孙孝哲看了看一旁姿色俏丽的月娥,咽了咽口水,表情十分难受,回道:“月儿,你可真不会挑人,这个月娥身子娇弱,对于你反而是个累赘,孙叔叔帮你挑几个身强力壮,武艺高强的女侍,十几个汉子都近不得身。”
史朝月见孙孝哲这么舍不得,更来了兴趣:“不嘛,月儿就要她,你不答应就是在欺负月儿,我就告诉我爹去!说你欺负我。”
孙孝哲一听这丫头,要找她爹史思明,那只阴狠的老狐狸,杀的人比自己见得人都多,立马改了口道:“月儿,月儿,给你,给你不就是了嘛,多大个事。”然后他对着月娥说道:“月娥啊,以后你就跟着月儿吧,要照顾好她的起居饮食,知道嘛?”
“女婢遵命!”月娥听到这话,连声应道,笑着便又向史朝月靠拢了一点,对她行礼道:“月娥见过月主子。”
史朝月微微点头,再见着孙孝哲那一脸肉痛的样子,心里更是一阵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