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知道了！
薛苞芸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她确定甘沛霖知道了从前的事情，也无比肯定她就是怀仇而来。为了复仇，才会嫁给姜域。
以至于当初，满皇城里那么多优秀的公子哥倾慕她，闹出了那么多风波，她都不为所动。不就是为了自己增加分量，一举夺下域儿的心。
原来，这才是她的目的。
“锦衣。”薛苞芸冷汗涔涔，却故作镇定：“她什么都知道了。不能留了。”
锦衣轻微颔首，只道一个字：“是。”
甘沛霖和苏夫人返回后园的时候，勤王、姜域、吴为都已经入席听戏。
却始终没见姜一申的踪影。
就连一直不会凑热闹的姜音，也翩然坐在吴为身边，一改往日阴冷的样子，脸颊浮现了温暖的笑容。
甘沛霖朝姜域走过去。
姜域见她来，微微蹙眉。
在她要落座的时候，把手递给她扶了一把。
“怎么才一会儿没见你，眉头就锁起来了？”姜域看着她，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甘沛霖回以平静的笑容。
说来也是凑巧，她刚坐下，那个闹出波澜的主儿就登台了。
已经换了一身浅紫色的戏服，水袖还是抖的那么好看。好像之前的事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甘沛霖只觉得他看着恶心，心里忍不住嫌恶。
但是这个人，为什么会那么配合薛苞芸呢？又是怎么把尹宝婫给套进去的？
“夫人。”燕子走过来，低下身子在甘沛霖耳畔道：“偷儿抓住了。是从前伺候杏花的一个婢子。说是要给自己主人报仇，就趁您前脚出了府，去您房里拿的。也问过了，拿了之后，她就交给了一个事先跟她预定的人。”
“你信吗？”甘沛霖轻轻勾唇。
“自然是不信的。”燕子低眉：“但在那婢子那，搜到了一笔银子。”
甘沛霖顿了顿，也不想再往下说了。
燕子道：“那婢子认罪就嚼舌了。”
甘沛霖摆一摆手，料到是这么个结局。
姜域侧目看了燕子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夫君可觉得这戏好吗？”一旁的祯公主忽然开口，将姜域的目光吸引过去。
“索然无味。”甘沛霖抢在姜域开口之前，说了这么四个字。
这话摆明了是叫祯公主难堪。
祯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那么柔和了。“沛霖妹妹不喜欢？莫不是你有更合适的戏目？要不要让他们改一出？”
“唱戏的人不好，能唱出什么好听的戏？”甘沛霖侧目看了祯一眼。她知道她之所以这么隐忍，就是为了在姜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可心里有气，甘沛霖偏要故意让她难堪。
“沛霖妹妹是在说笑吗？”祯好不容易才沉了口气：“这戏班可是你先选的。我不过是为了让你好好静养，才接过这担子。怎么现在反倒是你说唱戏的人不好？你这是在质疑自己的眼光吗？”
“自然不是。”甘沛霖微微扬起下颌，平和道：“我不过是才想到这个主意，公主就迫不及待的接过担子。这戏班到底合适不合适，我又没试过，怎么知道。”
祯愣了下，没想到她竟然当着姜域把话说的这么直接，着实让她下不了台。
可是姜域丝毫没有反应，她想忍着，却觉得忍的特别辛苦。可万一顶回去，又惹了姜域不高兴，那不是白忍了这么半天。
“祯公主想必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怪你。”甘沛霖又道：“我是没什么兴致听这戏了，这就去厨房帮着准备午膳。”
姜域猜到有事，但甘沛霖既然不愿说，他也就没问。
只等人离开，他才唤了一声陆垚。
虽然一字没说，可陆垚明白他的意思，行了礼，便匆匆离开。
从头到尾，吴为的眼神都在戏台上，始终没往这边瞟一眼。尽管如此，可他看了这么半天的戏，硬是不知道台上到底在唱什么。
苏崎哲和苏夫人说了几句话，脸色也变得有些奇怪。
苏夫人见他没有爽利点头，不免诧异：“你这是不愿意帮姑母这个忙？”
苏崎哲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道：“姑母，您怎么谁的忙都不帮，偏是要帮她？那可是个十足的尾后针，扎人！”
“你胡扯什么。”苏夫人白他一眼。“你就说你肯不肯帮。”
“这事，是人家的家事。我不好插手。”苏崎哲当即拒绝。
“也罢。”苏夫人起身道：“你慢慢看。”
“姑母。”苏崎哲见她这就要走，少不得起身相随。“您这是做什么？”
“没兴致了。”苏夫人不悦的搡开他的手：“你自己看个够。”
“姑母。”苏崎哲又拦了她一下：“众目睽睽，别使性子。这事回头慢慢说就是。”
苏夫人瞟了一眼，果然见到许多命妇在往这边瞟，禁不住又坐了下来。“人家挖空心思设计，却没能得逞，你说会怎样？”
“自然是再想办法喽。”苏崎哲漫步精神的说。
“是啊。”苏夫人眉心里忖着一缕担忧：“一击不成再施一计。她可是闲着，有大把时间耗在这上头。”
“姑母，好好的来听戏，你怎么那么多担忧啊？”苏崎哲侧首看着苏夫人。
她的脸色是真的不太好，皱着眉，眼神透着担忧。
说真的，他到现在还是很讨厌甘沛霖。那个女人，根本就跟姜域如出一辙。真正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着温柔大方，实际上狠戾又小气。若谁得罪了她，不遭报复才奇怪。
这样一个出手无情，又狡猾的女人，真不知道姑母为什么这么担心她。
想到这儿，苏崎哲又转头看向戏台。“姑母，今儿这旦角儿不错啊。你瞧这身段，这唱功，确实有来头。”
“苏崎哲。”苏夫人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苏崎哲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赔着笑脸转过头：“姑母有何吩咐。”
苏夫人看着他，凝重道：“她是我莫逆之交的女儿，她母亲走的突然，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但我猜想，若真的见了面，她唯一所托亦或者所求，便是她这唯一的一个女儿。我没回皇城的话，也许罢了。可若就在我眼前，让她的这女儿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将来我下了黄泉，怎么还有脸面和她相见。”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苏崎哲这才意识到姑母是有多重视这件事，眉心皱的更紧些。“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苏夫人鼻子一酸，眼眶就红了。“那就拜托你了。”
“是。”苏崎哲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走了。他是喝着姑母的奶水才活下来的。
所以姑母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圣旨。哪怕不情愿，但只要答应了，他就得做。
这时候，甘沛霖直接来到准备宴席的厨房。
这里人来人往，相当热闹。
有那么一瞬间，甘沛霖真想在给薛苞芸准备的寿桃里加点料。
直接毒死她一了百了。
可仔细想想，又不甘心，她暗害母亲，一天没承认，世人就不会知道真相。那她这个仇，报的有什么意思？
“夫人，这里人来人往的，又热又忙乱，咱们还是别进去的好。”燕子少不得提醒一句。
“嗯。”甘沛霖点头，只在门口逗留片刻，就转了身。
燕子陪着她穿过门廊，往人少的地方走。还没走两步，就惊讶的看见一男一女，相拥依偎在树下。
“夫人，咱们还是回去吧。”燕子有些慌乱，急急想劝甘沛霖改道。
甘沛霖敏觉，已经看见了那双人影。
姜一申每次出现，都是这么出其不意。
正妻寿辰当日，他在这里搂着个小婢子，还真是挺有情调的。
不等甘沛霖吭声，姜一申已经揽着佳人朝她们走过来。他的目光，有挑衅也有嫌弃。
“还真是哪儿都躲不开你们。”姜一申不悦沉眸：“甘府嫡千金，嫁给姜域，日子不好过吧！”
“太尉说笑了。”甘沛霖刻意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夫君待我很好。”
“你都知道了。”姜一申轻哼了一声。
甘沛霖怎么会不明白他说的什么，随即点头：“知道了。”
“哦？”姜一申禁不住冷笑：“你倒是很平静么！”
“不然呢？”甘沛霖看着姜一申，她确实有疑问，对姜一申和薛苞芸这种畸形的相处之道。但这话，不便放在这里问。
“哼。”姜一申捏了一把那婢子的小蛮腰，两个人笑嘻嘻便走了。
燕子绷着脸，眉心打了个结。“真不知道主子还要忍他到什么时候！”
“是啊。”燕子的话让甘沛霖心口一震：“姜域为什么要忍他？”
燕子看着甘沛霖，甘沛霖看着燕子，两个人似乎都陷入了一种迷茫的状态。
姜域要对付姜一申，有无数个办法可以抹去痕迹。可为什么，他那么恨，却还是纵着他活？
“夫人，奴婢实在想不通。”燕子一头雾水。
“会有答案的。”甘沛霖其实也想不通。“再等等看。”
就在她还在为这些事情分心的时候，薛苞芸已经让锦衣出了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