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节自习在哄闹中结束。
信子坐在座位上无聊的翻着课本。
“丫头，让我出去，我去买水，你要吗？”
靠窗边的座位，有一面靠着墙，尹慕哲靠里，想要出去得信子让开。
尹慕哲站起身，等待信子让他。
“我有自己带水杯，你买你的就好了。”信子站起来让尹慕哲出去。
没有认识的同学，课本翻开也看不懂，信子只好坐在座位上打量众人。
信子把双手伏在课桌上，半张脸埋进手弯，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光滑的额头。
几缕碎发垂在额前，眼眸微转带动睫毛一眨一眨。
她看见刚才做自我介绍的刘云正在和周围的人说笑，不时传来些笑声。
真好，那么快就能和陌生的同学打成一片。根本看不出这是个插班生。
不过也是，听她刚才的自我介绍，落落大方，毫不怯场。
刘云一定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才能长成这般有自信又阳光的女孩。
刘云拿出一个本子来和同学分享，信子猜是她的画本。
果然，本子一翻开，都是各种各样的画作。
黑白，水彩，从植物到景观，刘云的画笔把自然捕捉得那样透彻。
“哇，刘云，你画的太好看了。”
“是啊，简直栩栩如生啊。你看，这个鸟像是立体的一样。”
周围人都惊呼夸赞刘云的绘画能力，刘云也毫不羞涩，向大家说起她画画的过程。
信子听得不真切，但能听出，也并非是一帆风顺地就达到今天的样子。
信子听见她说开始系统学习画画的时候自己其实是很抗拒的，但在父母的监督下还是坚持下来，直到后来懂事以后才慢慢喜欢上画画。
更细节的过程刘云没有再说，那些辛酸历程也被她一笔带过。
旁边一众女生围在刘云身边，都还沉浸在她的画作里，满脸羡慕的神情。
刘云说起的抗拒，那些在某个阶段难言的悲苦，她轻松带过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她脸上的微妙表情。
大家只顾着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或欣赏或羡慕的思想之中，只看得见刘云此刻已然拥有的才华。
他们暂时没有心情去了解背后的艰难历程，他们被淹没在眼前的震撼之中。
信子偏头，把视线转移。
她还想看看这个班上的其他人。
多数男生都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打闹着，少年们高昂的声音和哄笑一阵接着一阵。
有零星几个男生在教室里，不是在看小说就是在赶作业。
有一个男生坐在教室中间最后一排，正在翻着书，看上去是课本。
隔得不近，信子看不清他的长相。
信子有轻度近视，高一的时候去配了副眼镜。
只是上课的时候拿出来用，平时并不戴。
信子也懒得戴上眼镜去看，就这样模糊地看着男生。
他的头发是最普通的发型，千篇一律，和学校大多数男生一样。
衣着也是简单的T恤外衣，颜色很沉，款式也是老式。
这是个保守古板的男生，信子判断。他一点都不活跃。
他在草稿本上演算，身子坐得笔直，一直皱着眉头。
好，这还是个学霸，要不就是憋着一股劲在逆袭的未来的学霸。
信子把头转正，学霸坐在她右后方，她刚才头都偏酸了。
上课铃声响起来，尹慕哲还没回来。
走廊外的男生一拥而入，像一群小鱼从洞口涌入。
拥拥挤挤，热热闹闹，男孩子们笑着，偶尔有女孩子进门，必然是突然显得宽阔起来，因为男孩会礼貌地让女孩先进。
信子觉得这是个温暖的班级，自己未来两年在这里，应当是欢乐的。
最后一拨进门的男孩子里，尹慕哲被拥在中间。
一个看起来在人群中有些出众的男生勾着他的肩，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好朋友。
几个女孩子的眼睛往他的方向抬头扫过去。
现在的尹慕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信子更加好奇了。
一别经年，那时候的小小少年长成了如今这般成熟硬朗的模样。
眉眼展开，笑容更加璀璨，每个举动都在散发出青春的气息。
只是那时那个少年的心，如今是变成了什么样子。
为什么自己说到他的母亲，他会突然沉默下来。
两个人之间断掉的这些时间线，究竟改变了他们多少？
没有人知道答案。
也许要很久之后，我们才能发现，时光的缝隙里，每一个瞬间，我们都在被刻画成另一个模样。
看见尹慕哲进门，信子站起来，等着尹慕哲。
尹慕哲还是买了两瓶水。
他递给信子一瓶，是小时候他们常喝的牛奶饮料。
“我不是说我带来水杯嘛，干嘛还买我的？”
信子伸手接过来，她没办法拒绝。
“这又不是水喽。”尹慕哲狡黠地笑。这理由说得信子找到任何反驳他的话。
“诶，记得吗？这是我们小时候最常喝的。”尹慕哲摇摇瓶子。
班上依旧哄闹，从下课的大声说笑打闹变成了压低声音的说笑。
他们还在分享暑假发生的趣事，用力地感受着假期的最后一点余温。
班主任没有来，隔壁的班级一样的吵闹。
信子转头往另外一边窗外望去，她担心班主任会来监督他们上晚自习。
要是恰好碰见她自习课说话那就不好了。
自己怎么说也是个新生，初来乍到的，要是在今晚被被逮到讲话，那她的好日子可就在今天到头了。
“别看啦，班主任早就回家了，她不会再来的。”尹慕哲看她鬼鬼祟祟的。
“为什么？班主任不是应该看着我们上晚自习的吗？”信子转过头看着尹慕哲，压低声音道。
“班主任只看第一节自习，其他时候只偶尔会来。”尹慕哲靠着墙，面向信子，手里转着笔。
“真的？那也管得太松了吧。”信子被尹慕哲这么一说，仿佛有了底气。
“这个学校整体的学习就是这样，靠着自律性，有些像大学的学习氛围。”尹慕哲继续说。
“可是这样的话，有的学生们完全不会学啊。”信子偏头看向旁边的几个男生，老师走之后，他们的假期分享会就没有停下来过。
“只是今晚会比较活跃一些，平时会好一点。也不乏有自律性的学生。”尹慕哲扬起下巴，指向后排。
信子看过去，是刚才她看见的学霸人设的男生。
“可是这个学校每年的成绩都是很高的啊，按照现在这个场面来看的话，大家都得是天才才能考出那样的成绩吧？”
信子带了些不可置信的语气。
“那个成绩是靠H班的人拉上去的。虽然我们这些普通的班级确实拖了些后退，但是你被看他们这个时候都没心没肺的，真要到了考试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认真。”尹慕哲笑着跟她解释。
“原来是这样。”信子果然还是天真了。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所学校在全市名列前茅的教学成绩，竟然也能靠一个班级去拉分？
信子难以想象那是个怎样的氛围。
费城在那样的氛围里融入得进去吗？
他会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还是会和那些人一样，毫无差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