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曾华才反应过来要去倒水，他刚拿起水壶准备倒水，病房门却被人敲响。
沈言的主治医生正拿着化验单，在门口站定，没有要进来的样子。他的神色忽闪，一言不发。
“你先照顾下沈言。”路曾华把纸杯丢给程呈，也不管他愿不愿意，跟着医生出了门。
别看医生走在路曾华面前，可自从路曾华走出来，心里是越来越堵得慌，眉头也皱在了一起。
这年头都是些什么事儿啊？来看病的病人没有身份证，所谓的家属连个户口本也拿不出来。按照规定本来这是应该不接收然后直接报警的吧？可人家还自带了警察陪同，气派的狠。
再说严院长刚刚还亲自过来，特意嘱咐过他少问这些人的事，他突然有一种黑帮老大被枪击住院，整个医院都在战战兢兢的感觉。
“大夫，我弟弟没事吧？”路曾华刚才就看到医生手里的化验单，心里知道他是来送化验结果的，沈言是个简单的发烧，但为什么带他离开病房？现在的情况让他有些不放心。
医生轻咳了声确保自己的声音平静，又从衣兜里拿出一只水性笔，在那些化验单上勾了几笔才说道:“沈言的家属是吗？”
“对，他表哥。”路曾华觉得自己还是担得起沈言临时监护人的身份的。
医生也没多想，点点头把化验单递给他，说道:“这是沈言的验血结果，我们是推荐你带他去做个CT，这次的化验结果血清的肿瘤标志物偏高，猜测患者有肿瘤的可能很大。”
路曾华有些吃惊，他和沈言也生活几周了，沈言平时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一次小感冒怎么就会得肿瘤呢？
他接过化验单仔细的看了一遍，但那张单子上的数值具体代表什么意思他确实一概不知，没办法只能又悻悻得把单子放下，乖乖听着医生的话。
医生可能是明白他的意思，这种情况他遇到的太多了，补充道:“只是有这种可能，我们的建议是最好做一下CT，这样保险一点。”
“有多大的概率是肿瘤？”路曾华在这一瞬间才明白了什么是隔行如隔山，他突然开始有点想念严皓，那小子虽然假惺惺的却也是真的有点东西，如果是他在这里，至少能给他解释清楚这张化验单。
医生被他问得有些为难，“这个我不能做定论，这是要看化验结果的。”
门被向内拉开，程呈握着纸杯走出来，把纸杯塞回路曾华的手里说道:“屋里的那位祖宗找你，你这儿还有什么事儿吗？”
程呈没有想多管闲事的意思，马上就要回去，刚要伸手关门，余光瞟到看到路曾华手里的化验单，再一看路曾华的脸色有些复杂。
想着路曾华到医院手足无措的样子，程呈像是人命般地叹气，关上门，转身问：“老路，怎么了这是？”
路曾华有些迷茫地把化验单递给程呈，揉着脑袋说道:“医生说沈言有肿瘤。”
医生听到这话儿，心底里是苦着脸，呐喊道:我没这么说过啊，只是说有很大可能啊，没有说他就是有肿瘤啊，不是说要检查才知道吗？这警察在这呢，我告你诽谤啊！
“肿瘤...？”程呈的眉头蹙了起来，有些不解地低头看着那张被路曾华已经被捏得皱巴巴的化验单。
医生看着程呈身上披着的警察外套，生怕被路曾华诬陷，终于是忍不住对着程呈看着说道:“那个小同志，我们是说血清中的肿瘤标志物偏高，最好能做项CT检查，这样能放心点。”
程呈点了点头，没有答话。盯着化验单上的数值若有所思。
医生也搞不清楚程呈的反应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现在走也不是，就在这儿杵着也不是个事儿。
不过幸好没过多长时间程呈就扫完了化验单，他还给路曾华，对医生说道:“先带他去做检查吧，这小祖宗还真不好伺候。”
医生听到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几步进了病房，打电话叫护士来带着沈言去做检查。
路曾华刚准备跟上医生，却被程呈伸手拦了下来，“我说你还真把自己当家属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路曾华听程呈一副话里有话的语气，也不知道他这是又抽什么风，现在沈言这个样子，他也没心情陪他扯淡，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好巧不巧，他刚摸上扶手，偏头痛又犯了起来，简直雪上加霜。
也许是头痛阻断了脑回路，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烦些什么，索性坐在地上，盯着乳白色的瓷砖发呆。
程呈看着路曾华的样子，拿他没有一点办法，现在骂他，路曾华怕是要当场暴毙，横尸在医院走廊，直接推入太平间。
指望路曾华带药是不可能的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空空如也。
程呈扶了扶自己的额头，被路曾华这么气迟早自己也得偏头痛，他弯下身子，坐在路曾华旁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啊？”
“嗯？”路曾华没听清他的话。
程呈“啧”了一声，“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老赵等你归队呢。本来以为给你放几天假能把情绪调整过来，但现在看来你是越调整越乱，还不如让你回去忙起来呢！”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说:“不回去其实也好，现在警局里也乱的很，刘枫最近情绪也不好，老金时不时就会被其他分局借走，现在局里最忙的要属冯傲和张铭了，冯傲最近可是瘦了不少...”
程呈想了想，没有说自己最近也忙到要发疯，孤儿院和朱雪泯家里的证物几乎要堆满了痕检室。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连着多少天住在警局了，每次等到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接近凌晨，索性就直接睡在痕检室，等到第二天醒来就继续检查。
对于这件事刘枫才是最有发言权的，程呈虽然平时懒于处理这些繁琐事，但真要拼起工作来确实那种不分昼夜的类型。
路曾华只知道程呈很少吃晚饭，但刘枫知道如果不提醒他师傅，这人小则能把自己关实验室里，大到绝食两三天引发引发低血糖，浑身无力。
刘枫觉得，他师傅本质上和路曾华一样，处理事情都是倔到骨子里的。
“冯傲再瘦能瘦到哪去？他那一身腱子肉想掉秤可有点困难。”听到程呈提起冯傲，路曾华忍不住的吐槽道。
程呈听着路曾华的话更是来气，“路曾华你还是人吗？你这说辞职就辞职，本来在你手里的案子只能让冯傲接过去，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让他帮我擦屁股？”路曾华大言不惭地说道。
程呈直接被噎住，这些话他可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打算说出来的，瞪着面前的人脸都憋红了，没组织出一句能骂他不要脸的话。
“行啦，我没你想的那么消极，也打算好了，我答应你，年前肯定回去。你就让冯傲那小子再挺几天，男人嘛，不能总是不行。”路曾华拍了拍程呈的肩膀说道。
程呈被他拍得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他一提到什么男人女人的，自己心里总是觉得别扭。也许是以前被欺负惯了，心理阴影还未散去。
“诶，你去哪儿？”程呈一个走神的功夫，路曾华居然就已经站了起来看着就要向走廊另一边走去。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去看看，呈儿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路曾华说完就打算去检查室，突然想起程呈也是好不容易来的，又说：“呈儿你最近也挺累的，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下吧。”
程呈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我可谢谢您关心了，行吧，您陪您的小祖宗遭罪，我就不跟着凑热闹了。”
“成。”路曾华应了一声就急匆匆的往走廊里走。
程呈又有点不放心路曾华回警局的事，说道:“对了，你还是早点回局里吧，赵老头还等你回去收拾烂摊子呢。”可当他抬头的时候路曾华早就走远了，声音在走廊回荡，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