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瞬间,陈礼几乎确认了何冰莹就是罪魁祸首。
或者——,
确切一点的说,“何冰莹杀了迟勇”是一个被偷换了的概念:迟勇原本是可以活下来的,但是因为何冰莹,导致了迟勇最终的死亡。
陈礼与何冰莹的距离只有几公分,鼻尖几乎对着鼻尖,说实话何冰莹确实美的不可方物,那双眼睛犹如一汪泉水足以让人融化,可这汪泉水也有可能瞬间就变成深渊,致人于万劫不复。
就在陈礼说那句话的时候,何冰莹瞳孔紧缩、鼻翼颤动,这明显是情绪受到剧烈冲击之后的表现。
当然也有可能是受到冤枉之后,愤怒生气的原因。
然而陈礼并不这么认为。
何冰莹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一丝狡黠、一丝杀意,正是因为陈礼戳中了她的痛点。
何冰莹站了起来,俯视着仍坐在地上的陈礼。
沉默了大概有十秒钟,她才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围有人向这边张望,以为是情侣之间吵架,等着看热闹。
“喂,我说你就不拉我一把,就让我地上一直这么坐着?”陈礼笑嘻嘻的说道。
何冰莹冷若冰霜,然而这种冷酷似无底气,像是被抓住了把柄,即想不睬了之,可又生怕眼前这个陌生人,确实知道内情。
陈礼坐在地上伸着手,也不见何冰莹来拉一把,最后讨了个没趣,只能自己悻悻然地爬起来。
装,接着装。
陈礼越是这样,何冰莹就越是心慌意乱,陈礼的不正经,让她感到极大的危险。
陈礼脸上依然笑嘻嘻,“算了,对于男人而言,总是对漂亮女人有很大的宽容度。来来来,我们坐下聊。”
何冰莹脸露愠色,“我觉得我们之间压根没什么好聊的。”
陈礼一点不着急,他兀自坐了下来,喝了一口啤酒,“难道你就一点不想了解,我究竟了解多少吗?”
何冰莹去留两难,她实在吃不准陈礼的路子,两条腿竟然迈不开脚步,鬼使神差似的居然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她就后悔,这岂不是默认自己心里有鬼?
陈礼脸上仍然笑盈盈,仿佛看穿了何冰莹的心思。
这场心理战的开局,何冰莹很不利。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现在是我的私人空间时间,我的男朋友刚刚遭遇意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何冰莹以此来为自己找借口。
陈礼把啤酒杯放到桌子上,他不准备废话了,“其实——,你是知道柳寄梅要下毒害死迟勇的,对吧?”
直捣黄龙的效果往往是最好的。
何冰莹身体不与自主的颤抖了一下。
“神经!”
陈礼并不理会,他知道何冰莹现在更希望自己说下去,借此来判断他究竟知道多少真相。
陈礼反而不急了,系统赋予他的胆识和观察力,足以让他在此时,从细微之处了解何冰莹的心理。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沉默。
陈礼不说话。
何冰莹也不说话。
沉默的时间越久,何冰莹的心理压力就越大。
“而且——,”陈礼看情绪酝酿的差不多了,继续补刀,“本来他是有机会活的,就是因为你的不作为,才导致他的死亡。”
何冰莹的眼睛眯了起来。
她依旧美丽,可是美丽背后却是压抑不住的残忍和冷血。
“胡说八道。”何冰莹咬着嘴唇说道,“他是我男朋友,我为什么希望他去死。”
陈礼把脑袋探了过去,“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你为什么那么希望他去死呢?”
“我看你是喝醉了吧,笑话,天大的笑话,凶手已经抓到了,已经铁板钉钉,我不想再听你在这里胡扯。”
何冰莹在狡辩,可陈礼看来,她的这种狡辩无力又虚弱。
不过话要说回来,何冰莹的心理素质比柳寄梅要强的多——或者说又弱的多。
总而言之,她绝没有勇气,也没有这个意愿和柳寄梅一样来句,“没错,你讲得都没错,正是因为我,所以迟勇才死的。”
随即,自己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陈礼上半身靠到椅背上,他像是说给何冰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警察,以警察对我的信任,是不是会让你的日常生活发生很大的变化?毕竟天天被警察盯着,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何冰莹脸上的肌肉在颤抖,这种本能反应,即使是表演系的学生也是没有办法伪装了。
沉默,继续沉默着。
陈礼很有耐心的在僵持中,期待何冰莹的心理防线出现破绽。
可是隔了一会儿,
何冰莹笑了,
她居然笑了。
陈礼皱皱眉头,这倒是出乎意料。
“我觉得吧,你也挺可爱的,你是不是知道我现在心情不好,然后用这样的方式逗我玩呢?”何冰莹说道。
陈礼愣了愣,果然不简单。
“你是哪个学院的?”何冰莹继续问道。
“人文学院,档案管理系的。”
“你叫什么来着,陈礼?”
陈礼点点头。
何冰莹举起酒杯,“谢谢你。”
陈礼心中惊诧,何冰莹的反应极快,这一招反客为主,硬生生的把局面给改变了。
本是心照不宣,现在却看上去像个笑话。
“你女朋友知道你和我在这儿喝酒,会不会吃醋?”何冰莹眨巴眼,露出一丝媚劲儿。
陈礼心绪不宁。
“我还没有女朋友。”他回答道。
“哦,那倒还好,既然这样,我也希望此时有人来陪陪我。”
话没毛病,毛病在语气和情绪。
难以言表,却让陈礼完全能够感觉到对方的心机。
任何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心机。
“我非常失落了,你陪陪我,你想怎么——干——都行?”何冰莹往前探着身子,领口打开,风光无限。
陈礼咽了口唾沫,这是活生生的勾引啊。
何冰莹嘴角轻轻一咧,表情足以杀死一个男人。
陈礼很认真的看着她,“你——?我——倒是可以陪你。”
“谢谢!”何冰莹微笑。
在她的心目中,只要她愿意,没有哪个男人能逃脱自己的掌控,即使是陈礼。
“你想我怎么陪你?”陈礼问道。
何冰莹凑了过来,她温柔地握住了陈礼的手,可怜兮兮的说道,“我有点怕,我想——今晚你能不能陪我?”
陈礼又咽了一口唾沫,“我也很想陪你。”
何冰莹心里在冷笑。
可紧接着,
陈礼用一种“活该这辈子单身”的贱贱的语气继续笑嘻嘻的说道,“但问题是——,我已经找到证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