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连岳赶忙追了过去,谁料元柔刚进房间,就命人关了房门,再也不开了。
谢连岳在门外苦苦哀求。
“妹子!我的好妹子!你真的错怪我啦!我真没那个意思,那都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是无辜的啊!我是真的冤枉!求求你别不管我啊,你这样我很方啊……”
谢连岳在门外死命拍门,还不顾形象地大声哭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不禁侧目。
“还没好两天呢,这又把公主给得罪了。”
“你说咱们少爷这回是不是真被老爷给打傻了?怎么变成这样了?没脸没皮、死缠烂打,跟外面的小老百姓没什么区别呀?”
“去!别瞎说了,小心被少爷听见,割了你的舌头!”
“少爷才不会呢!以前不会,现在更不会了。每天都跟我们嘻嘻哈哈的,脾气也好多了。我还是觉得现在的少爷更讨人喜欢些,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惹公主生气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越吵说明越在乎,我倒觉得是好事。”
“诶?你又懂了?”
“当然啦!你没看胡管家和胡妈妈吗?哪天不吵架都不舒坦了,越吵才越像夫妻嘛!说明什么?说明人家两个人关系好啊!”
“你说得也有点道理……”
两个小丫头在门外一边围观,一边窃窃私语,不料她们的话,早被厢房里正给张妈妈拔针的尹晓婵听见了。
“尹姑娘?”
尹晓婵回神,才发现是床榻上的张妈妈叫她。
“怎么了?张妈妈?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呵呵,不是,我觉得很好。谢谢你啊!”
尹晓婵对她笑一下,接着低头整理药箱。
“尹姑娘,我看你有些不大高兴,是有心事吗?”
“没有的事。”
尹晓婵苦笑道。
“我老婆子啊,虽然眼睛不好使了,但是还是看得出来的。姑娘小时候就知书达理,人又聪明通透,实在是个顶顶好的姑娘。你跟我们少爷要好,这么多年心里还一直记挂着他吧?我替我们那个傻少爷谢谢你了。”
尹晓婵愣了一下,没有接话,回身去桌上给张妈妈倒了一杯茶,来到床边喂给她喝。
张妈妈没有接茶,慈爱地望着她的眼睛,接着道:“姑娘你人这么好,我相信我们少爷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只是现在情形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姑娘要是还一心想着他,总归将来委屈的是自己。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婆子也不好劝什么,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能够找到自己的一心人,这样也不枉我照看你们一场。”
尹晓婵想起小时候在阙府,每次来张妈妈都很喜欢她,对待她和对待阙云客一视同仁,就像一个亲切的长辈。
看她宽慰自己,心中感激。
“张妈妈,你好好养病吧,我明天再来。”
张妈妈点点头,让尹晓婵帮她躺好,掖好被子,看着她出了房间。
尹晓婵来到院中,看见谢连岳还在公主房门口哀求,可谓是“声泪俱下”,可怜得很。
不一会,公主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谢连岳还以为公主回心转意了,刚想往里面闯,迎面出来一个婢女,正是紫珠,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劈头扔到谢连岳的怀里,笑道:“殿下吩咐,让把这个东西‘扔’给驸马,还请驸马见谅。”
说罢推了他一把,门“砰”得一声又关上了。
谢连岳抱着盒子一看,盒子上写着一个大红的“喜”字,正是南宫续送的结婚贺礼。
“诶!元柔你开开门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你哥千里迢迢送的一片心意,你真的不要吗?啊?你这样我没法跟他交代啊!你先让我进去,刚才那个事情再商量商量吧……”
谢连岳正准备使劲浑身解数,一定要软磨硬泡到元柔答应,身后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对不起……”
谢连岳回头,只见尹晓婵立在不远的一株花树下,看看谢连岳,又看看公主紧闭的房门,不安地说到。
谢连岳见有人在看,赶忙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表情轻松地走过来道:“什么?为什么说对不起?”
尹晓婵低低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是因为我的缘故,让公主与少爷产生不睦,我感到非常抱歉。刚才我是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尹晓婵说着脸又红了,不过跟着红了的还有眼圈。
谢连岳见了心疼,道:“不关你的事。元柔本来性子就走这样,难相处得很。你不必替我操心,我能搞定的。”
“那好,张妈妈今日的诊治已毕,晓婵告辞了。”
尹晓婵说罢转身就了。
谢连岳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有些过意不去。
本来就没人家什么事啊,元柔也忒野蛮了吧!心眼又小,这么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的,还单方面毁约,有没有一点起码的契约精神啊!真是生气。可是这件事不拜托她,自己是轻易搞不定的,唉真是愁人。
要是有别的办法,我才不去你那求爷爷告奶奶呢!
诶,上回阙云客说过一个什么人,叫去哪找他来着?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张妈妈,你醒啦!来吃饭吧!”
张妈妈一觉睡到晚饭时分,醒来觉得身子十分轻健,心中高兴。
又见谢连岳亲自守在床榻前,还说要喂她吃饭,心头大震。
“少爷……不用你喂,我今天觉得有力气了,可以自己吃的……”
谢连岳见她要自己坐起来,连忙放下手里端着的碗,跑过来扶她起来。
“张妈妈,我让你受苦了。伺候你吃饭,应该的。”
谢连岳心中不禁想起来自己的母亲。
他从记事起就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子了,只听奶奶经常念叨,父母都是很善良的人,也很喜欢交朋友,如果没有遭遇不测,肯定能成一番事业,家道也不至于中落至此……
所以他是从来没感受过什么父母亲情的,每当看到别人一家三口开开心心地去海边、去艺术馆打卡,他只能跟着爷爷、奶奶在公园听免费的莲花落,跳老年迪斯科。
不过反过来想,没见过父母也少了份牵挂,毕竟生离死别最是难忍。
阙云客虽然没了亲妈,但年近三十了还有一个“乳母”可以孝顺,比自己还是幸福多了。
也罢,既然他不能尽孝,那自己就替他担起这份责任吧!反正那边的奶奶也得靠他照应了。
不过他今天亲自献殷勤还有个目的,那就是从张妈妈嘴里打听打听关于阙云客那个如闲云野鹤般的师父的消息。
“来,张妈妈,先喝点汤润润嗓子。”
谢连岳舀起一勺红枣山药银耳汤,喂到张妈妈嘴边。
张妈妈张口吃了,脸上本没有多少皱纹,此时恨不得开了花。
“少爷真的懂事了……夫人在九泉之下,看到少爷您现在成家立业,一定会非常开心的……我老婆子这辈子,真是值了。”
张妈妈感动得直流泪。
谢连岳赶忙制止她。
“以后让您享福的日子还长着呢!别想以前了,咱们啊,都想着点以后!我会常来看您的!”
张妈妈边吃饭边开心地点头。
“张妈妈,我师父这个人,您了解多少啊?”
“你说你师父黎先生啊?不怎么多,只见过几面,怎么啦?”
“没事,就是好久不见他了,有点想他。您知道去哪能找到他吗?”
“你师父这个人啊,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连你母亲想见他都不容易……”
“我母亲?跟师父很熟吗?”
谢连岳惊讶,他一直以为是阙胜看阙云客不顺眼,才找个老师修理他的,原来是他母亲的关系。
“我是你母亲生下你的时候,才开始跟她的,你母亲生你之前的事情,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听你母亲说起过,黎先生是个大儒,也是个修行者,凡心未了,才跟你有这段缘分。当时听说黎先生要收你为徒,你父亲很高兴,但不知为何你母亲却又些担忧。最后还是老太太力主,才让你拜了师。”
“哦,原来里面还有这段关系。”
“我记得师父说过,要想找他,就去城外八十里的黄龙山,是不是?”
“你母亲派人找过,但那也要看机缘的。有两次就没找到,不过他好像算准了你母亲会找他,没过多久就有人送来了一个锦囊。”
“什么锦囊?”
“我不清楚。应该类似于解决办法之类的吧!其中一件事我记得,你母亲对于娘家一件事很忧心,后来锦囊送来后,就好多了。可见这黎先生也是能掐会算的。”
能掐会算?难道说这个黎先生还是个“半仙”?那就有趣得很了。
“好的张妈妈,我知道了。来,接着吃饭吧!”
“少爷,你为什么要找黎先生啊?是不是有什么不好办的事啊?”
张妈妈突然抓住谢连岳的手腕,紧张地问他。
“没有没有!真的只是好久不见师父了,而且也好久没出府了,正盘算着去哪玩一玩呢,还不如去黄龙山,一来见见师父的面,二来也游览一番散散心,我没什么事,您放心吧!”
张妈妈知道阙云客一向喜欢游山玩水,信以为真,这才放下心来。
“好吧。你去禀告老爷一声,好叫他多派几个人跟着去。”
“不用不用,我想自己玩。”
“不行!你忘了上次你出门去哪来着,转个林子差点出不来!可吓死妈妈了。”
谢连岳不禁噗嗤笑了,原来阙云客还是个路痴。
“行行行,我去找老爸说去,现在就去!您吃了饭歇着吧!青儿,好好喂啊!再见,张妈妈!”
谢连岳喜得一跳老高,一下子就窜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