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梁兄!你好你好!好久不见啦!最近还好吗?”
梁继臣抬头,谢连岳从车里探出头来,竟然没有生气,还笑得一脸真诚,自然又亲切地跟他打招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关系多好的老友。
梁继臣被他笑得心里发毛,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咳嗽一声含糊应到:“唔,好。”
说完转头就打算往后面去。
谢连岳一掀帘子从车上下来,叫住他道:“梁兄请慢!梁兄这一大早的是去哪了啊?难不成是专门在这等我们的吗?”
梁继臣见他拦着,当着这么多丫头小子的面,不好不理。
后退一步沉声道:“去了趟宫里,并非专门等在这里……”
谢连岳见他始终不敢看自己的眼睛,心下暗爽。
故意嗔怪道:“梁兄,咱们在天一阁不是还有说有笑的吗?怎么这会当着元柔的面,就不太理兄弟了呢?可是兄弟哪里得罪你了吗?”
梁继臣又听他提到天一阁的事,不由得脸上发烫。自己当时刁难、讽刺谢连岳,如此心胸狭隘,狂傲自大,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定一落千丈了吧!
正不知如何回答,只听紫苏又过来道:“梁公子,殿下说这会赶着进宫,无暇与公子面谈了。还有一件,如今公主已嫁入阙府,公子如有事,大可找驸马商议,驸马自会向殿下转述,还请公子知晓。”
梁继臣心中一凉,这意思不是明摆着以后不见他了?还处处点醒他,她如今已是有夫之妇,有什么事找人家老公谈!
一时心中悲戚,低低应了一声“是”。
谢连岳也听出来元柔的意思,心中暗赞,虽然她在家里蛮横一点,但是在外面还是很识大体的,并没有因为自己身份尊贵就为所欲为,也给自己和阙府留了面子。
再看梁继臣,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对他心有戚戚焉,这种“痛失吾爱”的感觉,古今相通啊!
梁继臣退到一边,示意公主车驾先过,脸上满满地写着不甘。
谢连岳道:“梁兄是否觉得不甘心?想来这也是天意如此,人跟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俗话叫「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强求也没用」!相信梁兄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吧!”
说完回到了车里,不再理梁继臣。
梁继臣砸吧了一下嘴唇,心中苦涩,却是无话可说。
车子继续前行,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一座宫殿门下。
门口的守门士兵看了看紫苏递上来的对牌,摆摆手让车驾进去了。
谢连岳听着车子进了皇宫大门后,沉重的关门声,不禁撩起车帘,悄悄打量起这座气势恢宏的皇宫来。
这里还跟四百多年后的样子一样,只是现在比后世对国人开放参观的时候,要新得多了。
金黄的殿瓦,朱红的宫门,阔大的宫苑,明亮的宫灯……宫殿处处透着奢华与大气。
不断巡逻的士兵和忙碌穿梭的宫人,又让整个宫殿呈现出一种既庄严肃穆又充满生活气息的情景,不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建筑群。
“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庆国宫,是这样鲜活的啊!”
谢连岳忍不住发出感叹。
宝音疑惑地问:“师哥不是第一次来?”
谢连岳赶忙摇摇头,把脑海中跟宋瑾第一次参观皇宫的记忆赶走。
“没有没有,第一次来!呵呵呵。待会你跟着我啊,不要乱跑,这里虽然宫苑不多,但也是大的很,跑丢了可没处找你去。”
宝音心中奇怪,只得点了点头,没敢再问。
21世纪的庆国宫,是长川市一个非常重要的历史景点,也是全国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宫殿建筑群之一。
谢连岳作为一个工科生,学的又是建筑,当然要来这里打卡参观了。
庆国宫虽比不得紫禁城那么大,但也是一个对称结构,三宫六院不在话下,最特别的是它的飞檐设计,估计是所有历代宫殿里最夸张的了。
谢连岳第一次见到就在想,这设计好看是好看,但如果有江湖高手来闯宫门,这上面肯定能藏不少人吧?不知道那些皇帝有没有察觉自己的安保有些堪忧。
马车行到一处地方停下。谢连岳下了车,抬头便看见一方长约20多米、高约10多米的巨型影壁墙。
墙上写着五个大字:“清廉正警镜”。下面依次雕刻着很多浮雕像,都是历代清官廉吏的雕像以及生平事迹,远的有季文子、孟献子、晏子等,也有谢连岳熟悉的魏征、狄仁杰、包拯等。
这面墙壁明显是为了警示所有官员,要以人为镜,以史为镜,廉洁自律,按规矩做官做人。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走在和软安静的草坪路上,谢连岳四下一看,四百年前的庆国宫路线,与四百年后没什么太大的出入,只不过草坪全部变成了石板路,很明显是后来修缮的,毕竟也历经了几百年沧桑。
元柔在前面默默走着,脚步不疾不徐,谢连岳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紫苏等四人在身后低头跟着。
一路上不断有宫人跪下行礼问安,元柔抬头挺胸目不斜视,丝毫没受什么影响。可是谢连岳就没那么淡定了。
现代社会早就没了下跪这么“隆重”的礼节了,他平时跟朋友们出去吃一顿海底捞,还会被服务员们过于热情的90度鞠躬以及职业微笑给吓住,更别说眼前这些人一言不合就下跪,简直让他受宠若惊。
“起来吧!起来吧!”
谢连岳一路走一路对下跪的宫人点头微笑致意,弄得宫人们心里莫名其妙。
元柔公主的驸马果然与众不同,很有亲和力,但未免有些太傻了吧?
到了没人的地方,元柔忍不住皱眉,悄声提醒他道:“这里是皇宫,不是你们阙府。能不能别这么随意?少说少看少动,做不到吗?”
谢连岳耸耸肩,他倒不是随意,他是有点不太适应。
“这里为什么见人都要下跪呢?虽然这地上都是草坪,没那么疼,但是这礼也太重了吧!你看我们阙府的人都不怎么跪人的。”
元柔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给了他一个关爱傻子的眼神。
随后回过头去不理他,半晌开口道:“下跪不是礼节,而是以示敬畏。皇家代表的是上天,你对天地的敬畏之心,如果只体现在简单的微笑和打招呼上,那又能让谁信服呢?”
谢连岳听了,不觉点了点头。怪不得他每次去海底捞都觉得心虚呢,因为在那里,你只能感觉这顿钱花得舒心,但其实并没有感受到深层次的尊重。毕竟人家的服务针对的不在人,而在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