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桃源城城主府洛璃院。
陆语苏穿戴整齐的打开厢房的大门,就看见站在院子中间闭着眼睛的林黎,脚步一顿,选择没有去打扰林黎,而是往谢邀厢房走去。
“笃,笃,笃”
“谢邀!辰时了!”
哪怕经历了一天奔波,且总共只睡了三个时辰不到,陆语苏脸上也不见丝毫疲惫。
敲门半天,谢邀没开门,倒是衣衫凌乱的顾阅开了对面的房门。
“辰时?几点啊?”
顾阅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眼睛雾蒙蒙,湿漉漉的瞅着陆语苏。
“是的,辰时三刻,至于几点,再下才疏学浅,不知顾兄你所言为何,实在是惭愧。”
顾阅睁了开迷瞪的眼看着毫无惭愧之感的陆羽苏,挠了挠头,随意摆摆手。
“没有没有,早上睡得晕乎乎的,胡言乱语罢了,陆大哥不要见怪才是。”
林黎睁眼就看见顾阅摆手欲盖弥彰的样子,没甚兴趣的就往正厅走去。
林黎腰背挺直的坐在前厅凳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约莫半盏茶左右,一位打扮头戴金簪,身着艳色绸缎,梳着妇人发髻,身后跟着四五个丫鬟的女子从院中款款走来。
金簪相碰,叮咛而响。
“这便是昨日城主亲自迎进来的的客人们吗?”
只见画着精致妆容的女子打量着院子里还在说话的顾阅和陆空青二人,温声细语的问道。
“是的,这位夫人您……”
陆语苏转身面向这位妇人,七分笑,三分疑。
“大胆!这是城主夫人!没成想到区区过客,也敢这般无礼!”城主夫人身旁一个小厮打扮的男子突然出言厉声呵斥。
见状,三人只得拱手行礼,“城主夫人好。”
城主夫人温和的笑笑,摆摆手,“这些虚礼不要打紧,此番前来,是受夫君嘱托,因今儿个一早,城中就有庶务急于处理,王伯要在他跟前伺候着。望莫要觉得唐突才好。”
话语间,城主夫人身后的丫鬟们把手中的食盒放在正厅耳室的八仙桌上。
“夫君还让妾身叮嘱诸位,快些离开这等是非之地。”
说完,不等陆空青等人道谢,就只留下一个窈窕的背影。
城主夫人前脚刚走,谢邀和唐酒就从主房的房顶上跳了下来。两人脚尖一转,就往吃饭的耳室走去。
六人端坐在桌前。
“先吃早饭吧。”
林黎看着谢邀欲语还休的样子,拿起碗筷说。
席间,大家都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素养,半盏茶的功夫大家都放下了筷子。
留守在这里的丫鬟手脚麻利的收拾碗筷而去。
“今日卯时,我和唐唐依照往日习惯外出晨练,发现有一户人家正在挂白幡。而我,却并未看见新魂。”
陆语苏观谢邀与唐酒面色凝重,思索片刻,说道:“我们还是先收拾东西出府吧,莫要让城主为难了才好。”
谢邀四人听闻,就知道他心中有了打算,也没多言,就各自回房收拾。
至于顾阅这个乱入者正在接受新世界的洗礼,“魂?我特么!,我也特么有点想我妈了,草!嘤~”
一炷香后
几人早已经告别前来相送的城主夫人,站在了新挂白幡的那户人家的门外。
历年来,红白喜,皆要敞开门户,大迎宾客。
这户人家却是门户轻掩,也无来往宾客与戴孝之人,只是耳边清晰的抽泣声表明,已死之人,不是独身。
“咚!咚!咚!”
一秒道袍披身的谢邀抬手敲门。
一会儿过去,只有有一戴孝稚子探出头来,还未等陆语苏上前开口,便被一只手给拉了回去。
“虎哥儿,你怎的把头伸了出去?!为娘平日里如何教导你的,你都忘了吗?”
女子声音越说越哽咽。
“娘,门外不是马腹,是一个大哥哥!”
“大哥哥?此时哪还有什么人外出,你莫要胡说。”
“夫人,我们是路经此地的道士,见夫人府上白幡高挂,上空又黑云笼罩,想必死者大冤,前来问候一番。”
陆语苏打量着门口梁上的白幡睁眼说瞎话。
“慰问?城主都管不了的事,你等黄口小儿休得……”
妇人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眼睛里光亮一闪,打开房门。
陆语苏宠辱不惊,端足了公子架势。
进得门去,只见一素面戴孝,满脸泪痕的女子。
女子观在前温柔如玉的陆空青,心里稍安。心到,不是什么凶恶之徒。
脸,世界通用法则。
本就是心怀侥幸,看见苏叶和唐酒两个姑娘家,心也是落回肚子你去了。真要做些什么谁会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出门。
不过也看着这些人均很年轻,衣着华贵,多少能给点,总归能再多苟活些时日。
妇人身后赫然就是灵堂,一眼望去,灵牌上的死者好像就是这位妇人的夫君。
“夫人,敢问死者是何人?又姓甚名谁?”
陆语苏转身面对妇人,妇人听闻这句话,像是想到什么伤心事,眼泪止不住的滚落。
“回大人,此乃妾身的夫君,姓王,名大龙。”
妇人哽咽间,声如细蚊。
陆空青袖间五指微动,“吾辈不才,会些相术,方才掐指一算,王大龙刚过而立之年,身体健朗。”
妇人听言,眼睛一亮:“大人说的是极,说起来我夫君平日里虽不是什么大善人,但也经常帮助邻里,不知为何这般短命……苍天不公啊~~~呜呜呜呜~~~~”
“娘,你别哭了,虎哥儿心里难受。”
在一旁虎头虎脑的小孩,声音闷闷,眼泪花花。
待夫人情绪稍稍稳定后,苏叶开口:“夫人莫要伤心了,能否告知我等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妇人看着这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心下防备去了大半。
“最近大半年来,鲜少出门,也无甚大事发生……”
还未等苏叶再次开口,妇人突然一惊,脸色不对的说道:“对了,昨日家中口粮短缺,夫君便一早乘着天黑出门到后山看能不能采摘一些吃的,却未曾想房门未关严,虎哥儿还小,又不懂事,便出门去,不知怎地到了邻居家,续而传出哭喊声。”
妇人顿了顿继续说,“妾身在家本就着急,故闻声过去,只见邻家两个小儿把虎哥儿压在地上捶打,一旁还有其父亲言语着,‘家中口粮短缺,快些把他打杀,就能吃上鲜肉了!’妾身自是听言大惊,一把过去推开两个小儿,也因着推那小儿撞在墙上。其父又甚是羸弱,我才得抢回虎哥儿,回来把门关严实。”
妇人有些瑟瑟发抖,但还是继续开口说道:“我夫君回来之时,听妾身言此事,去邻家理论,最后其父言曰‘孩子玩闹,莫要当真’夫君没忍住打了邻家父亲一拳而归。”
妇人回忆着,面露气愤。
“夫人,您可还记得怎么发现王大龙去世的呢?”
随着苏叶言罢,夫人脸色变得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