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4将手机藏在屋子里的隐蔽处，想了一会儿，带上画板夹和几张A4纸，又将各种型号的铅笔、橡皮装进文具袋中，拎着小板凳出门了。
他将门锁好，将钥匙别在裤带上，往地铁口走去。小4住的地方处在城乡结合部，暴发户拆迁户居多，文化水平一般，另外指望为一毛钱两毛钱计较的大爷大妈买一张画像，可能性不大。
安检时很顺利。小4害怕雪白的A4纸被安检机弄脏，便将几张白纸放在透明的文件袋中，再夹在画板夹上，拿在手上。女安检员用手持扫描设备扫了一下，也让他过去了。
如果带了水杯，必须要喝一口水才能进地铁，小4嫌麻烦，便把水杯丢在家里了。他就发现那就几个负责安检的姑娘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小4被看得全身发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他一走下台阶，安检员们开始议论起来：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可真帅！”
“哈哈哈，你看上人家了？看样子是个文化人呢，手里拿着画夹。”
“去去去，我孩子都快打酱油了！别拿你老姐开玩笑！”
小4拎着折叠小板凳走进了地铁，中午的人可不少，他找到两节车厢的接缝处，将小板凳放下，然后舒舒服服坐了上去。
“你看人家大哥哥多机智，自己带着板凳走。”一个年轻的孩子妈抱着三四岁的娃，费力地又往上抱了抱。
“妈妈，我要坐！”那个女孩哭唧唧地看着车厢里乌央乌央的人群。可是每个座位都坐满了。
可是车厢里大家都好像没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各自沉默地刷着手机，或者跟同伴聊着天。
小4连忙站起身：“小姑娘，你坐吧。我到南京南站再换乘呢。叔叔不累。”
那女子甚为不好意思：“小兄弟，这是你自己带的板凳啊，我怎么好意思让孩子坐你的。”可是不懂事的孩子一个劲儿往下出溜：“我要坐！我要坐嘛！”
小4笑道：“没事儿，你就让她坐吧，地铁快得很。我站不了多久。”女子无奈，只得让那孩子坐到了小4的折叠凳上。小女孩仰起头，一张红扑扑的小脸跟朵花儿似的：“谢谢大哥哥。”
到站了，小4跟连声感谢的母女俩道了别，再去换乘到市中心的地铁。他的终点仍然是大行宫站。
刚出地铁口，竟然没见到老钱的身影。小4不禁怀疑这老家伙被抓起来了。烦不了，赶紧到老地方开工吧！
之前小4有一辆二手的旧自行车，需要过来乞讨时，他就带着毛毛一路骑行过来。毛毛这几天都被寄养在“宠物之家”，所以用不着那么费事了。
坐到了小板凳上，支起了画夹，小4才发现自己还少了一个重要的搭档，那就是一个愿意当模特的人！
他应该带两个小板凳的！哎呀真是失算呀！还好自己带了几张以前临摹过的画作。他想了想，便用透明胶将这些画作黏贴在巨大的梧桐树树干上。画作的边缘都用白纸裱糊了，所以即使用透明胶布粘贴，也不会影响画面的整体观感。
“小伙子，你这是干什么呀？”一个看起来面目挺慈祥的大叔停了下来。他看来已经到了退休年龄了。
“大叔您好，我这是画像呢，10块钱一张。您要是觉得像，就给10块钱；觉得不太像，5块钱；要是一点儿也不像，算我白画了。让我帮您画一张吧！”
“说什么呢！小伙子，我还好好地活在人世上，干嘛要画遗像？！”大叔突然生气了，扭头走了！
小4立马懵圈了！敢情还有这一说呀！要是有这个传统，算起来，他应该给自己先画一张啊，满打满算，今天是生命倒计时的第6天，何况都过去半天了。
想了想，小4决定先给自己画一张。他因为要办理身份证，之前曾在照相馆拍过证件照。他取出自己的随身照片，开始对照着上面少年的肖像涂抹起来。通常情况下，一个人的证件照往往也是拉低颜值的照片，可小4这张却拍得甚好，面孔立体、眉目英俊。
他决定还是先把轮廓给勾勒出来，然后再开始速写。小4心无旁骛地开始描画，他很快就把头发、脸庞和五官的大致轮廓给画出来了。
慢慢的，他发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4有些紧张，但还是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的活儿。肖像中最难画的是头发的部分，小4专门考虑过这个问题，曾买了一本绘画书，按照书中的要求，慢慢勾画练习。
他先用HB铅笔把高光部分粗略地勾画出来，然后再按照头发的走向，用2B铅笔把阴影部分重点加黑，最后再用精细的笔触刻画发丝的交错纵横。
“画得好有立体感呀！”有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一脸崇拜地看着他。小4有了信心，下笔更稳当了。
他自己的眉眼端正，外形其实很好刻画，寥寥数笔，一个外形俊朗的帅哥便在纸上诞生了，栩栩如生。小4顺手把刚画好的自己的肖像贴到了树干上。
“这小伙子笔法不错。”围观的人群中议论着。
“小哥哥，你能不能帮我画一幅？我要特写哦！”刚才那个女学生满含期待地看着他。小4腼腆地一笑：“行，你觉得画得像了，你再给钱。”
围观的人少了一些，小4把凳子让给女孩，自己坐在马路牙子上，开始认真地临摹起来。
女孩子穿着一件长袖衬衫，长发披肩，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模样。小4重点描绘了她灵动的双眸和饱满的嘴唇，效果也不错。
画完了，街头艺术家忐忑不安地把画纸递给那女生。女孩子定睛看了好半天，笑起来了。她说：“你把我美化了呀，不过也挺好的。我微信转账给你吧！”
“我没有手机……”小4不禁赧然。
“咳，你这人……”女孩子有些生气，这种拒绝和女生联系的方法也太low了吧！她从口袋里摸了半天，好容易才凑出8块钱零钱来。
“这年头，谁还带现金上街呀！我只有8块钱了！”女孩撅着嘴巴，显得老大不高兴。
“嗯嗯，小美女，8块就8块，谢谢你！”小4粲然一笑，接过那平时要大半天才能乞讨来的零钱，心里乐开了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