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了一顿之后，小4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大姐，以后我有空就来帮你的忙吧！”许大姐摇摇头：“不用，偶尔帮个忙没啥，你别当做心理负担。我老公年纪大了，但是这人脾气很暴躁，我要是带你回家拿衣服不好，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小4苦笑了一下，自己啥时候也会成为中老年人假想的情敌？话说自己还未成年呢！每天忙于生计，除了想办法喂饱自己和毛毛，他可没时间和心思想其他多余的事情。许大姐的老公偶尔也来帮忙，是个粗壮的老男人，看起来挺凶的……
他看看许大姐的摊点，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他记得煎饼摊主好像还有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算起来她的负担也挺重的……做哪一行都不容易呀！难得人家对自己还这么好！
正胡思乱想着，许大姐急匆匆地跑过来了，手里拿着一套衣服，竟然是一套藏青色的西装！她往小4手里一塞，爽朗地说道：“我男人个子没有一米八几，穿这个他撑不起来，一直放在柜子里，给你！”
小4全身都震动起来。他语无伦次地说：“这可怎么好？”那套西装平平整整、干干净净，看起来也有八成新。
许大姐看看天色，有些焦急地说：“我得收摊了，家里一摊子事儿呢！回见啊！”她身材瘦削，力气却不小，飞速地收拾好东西，推着摊子走远了。
流浪汉呆呆地看了片刻，也走回家去。回到几乎一尘不染的小屋里，连日光灯似乎都比平时明亮许多。
他爱惜地把那套某个年轻人曾经穿过的西装放到床头，突然觉得，自己这身上一股味儿，怎么也不能直接穿啊！最好还是去洗个澡……
打定了主意，小4带上钥匙、一点儿零钞，还有一套算得上干净的内衣裤，开始寻找洗澡堂。他虽然没有手机，但是脚步几乎把城乡结合部这一片全部丈量过。很快小4就找到一家“大众浴室”，门口的人并不是太多。
“老板，多少钱洗一次？”小4摸摸口袋里的20块钱。这两天只花钱不挣钱，他心里还是蛮焦虑的。
洗澡堂的店员懒懒地看他一眼：“10块钱！”
小4想想这个价格不算贵，掏出来递给男店员，对方目光犀利地扫视了他一下：“加3块钱，可以买一块上海硫磺香皂。”
流浪汉犹豫了一下，洗澡就是难得的，还要用香皂，这是不是太奢侈了？不过以前老师说过：硫磺皂是香皂中最便宜的一种，但是它可以杀菌和抑制螨虫。再说，买下来，用不完可以接着用啊！
接过牌子，小4进了更衣间。大老爷们儿脱衣服三下五除二就好了。他一开始还担心里面还是传统的大澡堂子，大家一起进池子泡澡，自己身上实在难以展示给大家看……
他来到淋喷头下面，男人们各自搓着澡。来公共浴室搓澡的，一般家境一般，没装热水器，或者就是外来务工人员。
当然南京还有较为高端豪华的洗浴场所，那些可不是小4能负担得起的。
小4想了想，先把全身淋湿，然后开始搓硫磺香皂。这玩意儿虽然气味不好闻，但是去除污垢细菌的能力确实最强的！
他看看周围，有个中年男人带着上初中的儿子过来的，父子俩正互相帮忙搓背。突然当爹的笑眯眯地对儿子说：“大宝，爸刚才忘记给你抹上洗头膏了！来来来，咱们冲一冲，然后我帮你揉一下。”
那半大小子听任父亲慈爱地帮他在头顶揉着白白的泡沫。小4眼巴巴地看着。小的时候，父亲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自己……
年轻的流浪汉一不做二不休，将头发也用硫磺香皂好好洗了一下。
原来小4一直以为自己长得挺黑的。几年来第一次彻底洗了个干净，他觉得几乎是脱胎换骨一般！仰头站在不断流淌着热水的莲蓬头之下，小4内心一直在挣扎着：以后还要不要出去要饭？还是好好找一份工作？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黑衣人说过，自己的生命只剩7天了，今天已经快要结束了！算起来，他还有6天！
难道6天都蹲在中山东路的梧桐树下受人白眼或者被人忽视？
这就是他想要的临终人生？
当最后一线污垢顺着脚背流走，小4已决定了，从明天起，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未知的未来，就让它放马过来吧！
换上了一套破旧但是还算干净的衣服，小4将乞丐服塞进随身带过来的大塑料袋里。一身清爽、硫磺味儿十足，嗯，够男人！
他用来行乞的行头并不是很多，因为要保持邋遢。穿得干干净净地坐在路边的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等女朋友等累了呢！
走出澡堂时，男店员诧异地看他一眼，这年轻男人进来时灰头土脸的，虽然长得不丑，可是身上的气味却让人敬而远之。洗完澡之后，竟像完全换了一个人，头发湿漉漉地支棱在头顶上，挺有点儿型男的意思！
小4拎着换下来的一身脏衣服，慢悠悠往住处走去。他一个大男人，什么也不怕。折腾了这么久，快10点钟了吧！这家澡堂因为生意不好，才肯这么晚关门。
突然，前面黑影里似乎传来女子的呼救声，小4想也不想，立即冲过去。一男一女正在死命纠缠着！男人的身形体态看起来很熟悉！竟然是老钱！老是蹲守在地铁口的那个老乞丐！
小5犹如五雷轰顶！丐帮里面有些糟心事儿，他也听说过，可是没想到极其不堪的一幕就在眼前发生！
女子拼命呼喊着：“你放开我！救命啊！救……”老钱怕她引来别人，大力捂住那女子的嘴巴。同时把她往巷子深处拖去！
老钱手里有一把明晃晃的东西，对着女子的脸比划了一下，狞笑道：“你老老实实地，叔叔不会为难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