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光下,摩拳擦掌的谷奈正一步步朝着天赐逼近,他反复扭动着脖子和手掌,发出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应小天是吧~~”
“准备好挨揍了吗~~?”
“被吓得动不了可不行啊~~”
“我还想跟你好好地玩一玩呢~~”
自认为有十足把握的谷奈嘴都快笑裂了,然而天赐的不理不睬让他开始有了那么一点点生气的情绪。
“喂!你是哑巴了吗!”
“给我说话!”
话音未落,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就照着天赐的脑袋糊了过去。
这一拳倾注了谷奈百分百的怒意,高速挥动带起的拳风更是仿若弓矢一般划破了这茫茫夜色。
然而就在零点一秒之后,破风声戛然而止。
拳头不偏不倚地停在了距离天赐面门仅几厘米的地方,再也不能前进一丝一毫。
“这是什么东西!”
黑夜中,谷奈瘦削却不失精悍的身子被一道道模糊不清的黑影死死锁在了原地,连稍微动弹上那么一点点都要花上好大的力气。
“你做了什么!”
“快放开我!”
被彻底困住的谷奈笑不出来了,他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却依然挣脱不开这奇怪的锁链。
一整挣扎无果之后,向来能屈能伸的谷奈放弃了抵抗打算尝试和谈,可当他借着暗淡的夜光看见天赐那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同坠入深渊般的恐惧让他的灵魂都为之一颤。
“那什么……”
“我知道错了……”
“不然今天就算了吧……”
“以后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谷奈害怕极了,他每说完一句话都要咽一口唾沫才能继续往下说。
“你不是要揍我吗?”
“你不是要我跪地求饶吗?”
“啊……”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的天赐在微微发抖,“这种感觉……我都快要忘记了呢……”
“我错了!”
“饶了我吧!”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终于认清了形式的谷奈边淌着眼泪边大声求饶,但是已经久久不曾感受过这般怒意的天赐此时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他需要释放!
然而对方显得不是很配合,尤其他现在哭哭啼啼的样子让天赐很不爽。
上门找茬的时候胆子大得很,结果眼看实力不济就想着求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太吵闹了……把嘴巴堵上好了……”
不知是从谁的影子里,又一道漆黑的暗影锁应声而起,直直地窜进了谷奈求饶连连的嘴巴,一瞬间就塞满了他的整个口腔,如今这个可怜人就只能发出一点不明意味的“呜呜”声了。
“终于安静了……”
“那我们开始吧……”
破风声再起,只不过这一次挥拳和挨揍的人与之前截然相反,而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一直以来天赐对自己的武技都有一个很公允的判断,那就是比较糟糕。
不论是对发力的掌握还是对呼吸的控制,他都要比同年级的阿织和阿平差了不少。
不过这其实也挺正常的,毕竟他的武修天赋本就平庸,而且还只是个半路出家的野路子选手。
像谷奈这样有血有肉还不会还手的人型活靶子,拿来练手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直拳击胸,勾拳打肝,刺拳砸脸,甚至连膝撞都被天赐穿插在了自己狂风骤雨般的猛攻之中。
还不出一分钟,谷奈那张还算有点帅的小脸就被打成了猪头,嘴角、鼻腔、眼眶,到处都是飞溅的鲜血,如果不是天赐用软化过的暗影锁充当了牙套,他那一嘴好看的牙齿怕是都剩不下几颗了。
报复性的殴打还在继续,即使拳头已经开始发肿,拳锋处的皮肤也都磨破了,天赐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正如他所说,在武修部的日子实在是太过于太平,以至于他几乎快要忘记厮杀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此时此刻他全身的骨血都在渴望着面对恐惧,渴望着释放愤怒,渴望着燃烧战意!
谷奈从没想过今天自己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感受着浑身上下接连传来的剧痛,陷入绝望的他甚至开始希望自己能赶快晕过去。
就在他将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抓住了天赐全力挥动的臂膀。
“差不多可以了,小家伙。”
刚开始被抓住的时候天赐还下意识地想着挣脱,奈何这个看门老大爷的手就跟钢筋混凝土似的任他怎么用力都不带动弹一下的,于是他只能作罢。
“我还以为大爷你说了这事让我们自己解决之后就从头到尾都不会搀和进来呢。”
感觉到这小子话里有话,大爷居然也不害臊:“害,我这不是怕你真的把他给打死嘛,要是事情闹大了玉儒那边也不好交代嘛,你说对不对?”
“行吧行吧,那我就把他交给大爷你了。”
“理当如此。”
天赐凝出一个小水球洗了洗手上的血迹,随后把披风穿好,扬了扬手:“我走了哦,明天见啊大爷~~”
“小家伙。”
“嗯?大爷你还有什么事吗?”
“你该注意注意自己的身体了。”
天赐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自己,然而他并没有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怎么?”
“眼睛里血丝太多,再这样天天两头跑迟早是要累垮的。算是个过来人的经验之谈,你该找个时间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谢大爷关心,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随着天赐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老大爷抓起烂泥一样的谷奈,健步如飞地融进了夜色里。
第二天清晨,在天辉武院的剑道馆里,阿时正“满面春风”地指挥着阿织和阿平加练剑术。
“我听说你们俩小子昨天跑去凯西亚斯武馆里闹事了?”
听到这话阿织冷汗都快要被吓出来了:“阿时你……你听谁说的……?”
“你管我听谁说的,有没有这回事?”
“有是有的……但是……”
“听说小天也被你们拖去了,是不是啊?”
“额……是这样没错……但是……”
“要是打赢了就算了,结果你们还被人家揍趴下了,没错吧?”
“我错了!”只听扑通一下,阿织马上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求着饶,“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罪该万死!是我煽风点火……是我画地为牢……”
眼看这家伙越说越离谱,剑道馆里的其他人也纷纷瞧向了这边,饶是阿时脸皮再厚也不免觉得有些汗颜。
“好了好了,就罚你们两个在天黑之前加练二十组剑技好了。”
“二十组!?”
“怎么?嫌少?”
“不少不少!刚刚好!二十组就二十组!我们练!”
二十组剑技可不少,更别说还要在天黑之前昨晚,这下他们怕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可怜的阿平连一句话都还没说呢就被阿织给拖下了水,看来不管在哪儿交友都需要谨慎啊!
然而他们等来的并不是往常都会在这个时间露面的天赐,而是一群持刀佩剑来势汹汹的武修生。
“田时!”
“宫腾?”
来人居然是和自己竞争十强赛名额的宫腾,这让阿时多多少少感到有一些意外,但考虑到对方是带了一大帮人过来的,所以他也没有表现得太过激进。
“找我什么事?”
“谷奈被你手底下的那个应小天打成了重伤,我来替他讨个公道!”
“被小天打成重伤?他一个人干的?”
“没错!”
其实阿时对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是心存质疑的,毕竟天赐是什么半吊子水平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而这个谷奈好歹也是个四年级的准毕业生,虽然算不上什么强手,但也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不过对方都这么说了,他自然没必要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结。
“既然是谷奈技不如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宫腾你莫不是忘记武修部的规矩了。”
“我当然记得,所以我今天就是来找回场子的!”
“呵,口气倒是不小。”
阿时挺身站起,用如火炬一般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整整矮了他一头的宫腾。
“你要怎么个找场子法?”
“放心,十强赛就要开始了,我可不敢在这种时候找麻烦。”
“哦?这可不像你现在该说的话。”
“那是因为我话还没说完,既然是小辈们的矛盾,那就由小辈来解决好了。”
宫腾张开双臂,用整个剑道馆都能听见的音量大声喊道:“就由舍妹小栞(kān)和应小天来一场单打独斗!小栞输了我便不与你争夺那最后一个名额!但若是那应小天输了,你田时就必须主动退出!如何!”
“呵,原来你还是在打十强赛名额的主意啊。”
“我只问你敢是不敢!”
面对宫腾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阿时居然咧着张嘴大笑了起来:“那便如你所愿,就由小天和宫栞来决定我们两个到底是谁出战吧!”
“喂喂喂!阿时你要冷静啊!小天啥水平你还不知道嘛!”
“对啊对啊!”
“让他去和宫栞打那不是白给嘛!”
“对啊对啊!”
“阿平你为什么只会说这一句?”
“对啊对……没有啊!”
看着两位“可爱”的后辈这么关心自己,阿时爽朗的笑声响彻在剑道馆的每个角落。
“我相信小天!既然他都能把谷奈揍趴下,那肯定没有问题的!”
此刻,将身形隐在人群里的宫栞则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她已经下定决心要为最疼爱她的哥哥赢下这最后一个宝贵的十强赛名额。
而同一时间还在被窝里睡着回笼觉的天赐根本想不到自己连面都没露就摊上了这么个大麻烦,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起阿时的信任。
一边是战力比身材更可怕的魔鬼筋肉人田时,一边是带着小弟来势汹汹的宫腾,这架势引得剑道馆里的武修生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练习,他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期待着大战的一触即发。
“诶?今天什么情况?这么多人?”
姗姗来迟的天赐隔着衣服揉搓着圆鼓鼓的肚皮,在欧拉晒到他屁股上的时候他都以为自己今天早上肯定得饿肚子了,没想到赵阿姨还专门为他留了些早点,给他激动的那叫一个感激涕零。
“来来来!小天你过来!”眼疾手快的阿织一把将天赐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怎么了这是?”
“听说你昨天晚上把谷奈给揍惨了?”
“是啊,咋了?”
“还咋了!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你看不见啊!”
“我丢!这一大帮人都是来找我的?”
“不然呢!”
天赐偷偷撇了眼那帮杀气腾腾的家伙,他们手里寒光闪闪的刀剑还真有那么点吓人。
突然,一个扎着短短马尾辫的女生走出人堆,来到了天赐这伙人的面前。
“你就是应小天吧?”
“诶……是我……你有什么事嘛……”
“锵!”
长刀应声出鞘,还准备摸摸人家小萝莉脑袋的天赐被吓得连着往后退了有好几步。
“什么鬼!这是要干嘛!”
“与我一战!”
“瓦特?我为什么要和你打!”
“我一定要替哥哥赢下名额!”
“啥?什么名额?”一脑袋问号的天赐疑惑地看向了阿织和阿平,却发现他们都是一副“祝你好运”的表情,“你们两个瘪三又算计我!”
“诶诶诶!这是阿时和宫腾约好的!和我们俩一点关系都没有!”
“对啊对啊!小天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嗷!”
听到这话天赐又转向了笑得像个憨憨的阿时。
“他们说的是真的?”
“当然!”
憨厚老实的阿时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还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天赐这下知道自己今天估摸着是跑不掉了。
“诶……虽然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既然你要打……”
“那我一定奉陪到底!”
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