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仅有十几人的学校运动社团举行队内淘汰赛，选拔一名代表学校参赛的选手，搁哪个中学都算不得什么大事。尤其是该社团成立一年却毫无建树，报名参加全国大赛只是意在参与，目标定在了“突破第二轮预选赛”，与该校实力担当、年年都能捧回好几个国家级奖杯的第一大运动社团来比较，渺小的根本不能算事。
妙就妙在，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社团近日来竟然产生了交集，第一大社团的金牌教练跑去拖后腿社团当了一名新鲜人成员，并立志让拖后腿社团也进军全国舞台。因此，今天，拖后腿社团举行队内选拔赛，成了校园这周最走红的新闻。
翼等人来到网球部场地时，正好看到分组抽签，云母正在让两组男生先进场找手感，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被眼前这浩浩荡荡的阵势吓了一跳。
翼对云母点点头，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做准备的露华。露华反手别了把金色网球拍，站在球场外面拉伸，向他们扬起手，神情自然地笑了笑。她没换网球短裙，而是穿着体育课的运动长裤，鞋子也是普通的跑步鞋，相较周围几个紧张观望他们、或板着脸自顾自挥拍的低年级女生，她显得犹为轻松自如。
“男生先赛。”露华看见连尤佳莉和新闻社的社长香取都来了，挑挑左眉打了声招呼。她披着足球部的制服外套，里面是一件短衫，右手肘带着一个深灰色无花纹的长条护肘，“单局淘汰，抢七定胜负——呃，谁先拿到7分，就算赢。”
新闻社长香取对网球规则有些了解，点了点头：“秋庭同学参加女单比赛是吧，几个人比啊？”
“算上我，网球部的女生总共5个人。”露华不卑不亢地回答，“对面那组有个人轮空一回合。”
也就是说她至少要打两场。香取拿过露华的网球拍，握在手里掂了掂，挥了两下，看着拍面问：“这是拉了几磅？”
“60。”露华微微一笑，“香取社长，你很懂得。”
香取把拍子递了过去：“还好还好，我做了功课来的。”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道：“拍弦磅数这么高，不打借力么？”
“很久没打了，这个场地是硬地，地表不太平，稍微增加点儿控制。”露华解释，“今早我刚穿的。”
石崎半句没听懂，只在一边不耐烦地看场上来回，偶尔喊几句加油，网球部成员们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多学长学姐旁观的阵势，不免紧张，男单选拔草草结束，云母当仁不让地成为了本校男子单打参赛选手。他领着几个男生将地板擦过，笑着说“学姐加油”，将场地让给了露华和她的第一个对手：一个摸球拍只有一年不到的新人。
对方先发，那个个头很小的一年级女生紧张过了头，似乎拍子都握不太稳，上来就把球掉在了场内，露华大度地表示她可以重新发。一年级女生又打出一个擦边球，第三次发球终于过了网，两次击球之后，露华把球斜斜地压向前场边线，率先得分。
随后就是一边倒的得分，前场只看得到露华在移动，这场抢七局很快就结束了，一年级女生几乎没有办法支撑到球的第三个来回，输掉也不觉得特别难过，跑来对露华说了“谢谢指教”。露华没有表情地点点头，她们一起走到球场外面，翼对她伸出右手，露华挑唇一笑，轻轻和他击掌。
和露华相比，参加第二场比赛的两个女生显然不太会控球，每打几下就双双退到了底线边角，勉强接住的球不是出界就是飞出铁丝网。岬对露华眨眨眼，声音压得极低：“欺负新手。”
露华伸出一根手指，偷偷勾了勾他的手掌心：“到了全国——到了县预赛，估计就没这么轻松了。”
岬看出来的，翼也看得出来，他回头看了露华一眼，若有所思地说：“基本功真的非常重要。”
十五分钟后，两个女生好不容易决出了胜负，又轮到了露华和首轮轮空的二年级女生。翼和岬凝神观察，在这一场里，露华显然在加强定点击球，她回击速度很慢，落点多半是压线或在场地正中间，但这样也给对手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香取连连按着快门，最后开启了连拍模式。这一局也结束得很快，露华作出最后一个击球时，球挂在了网线上，惊险地晃了几晃，才慢悠悠掉落在对面的场地中。
“厉害啊，秋庭同学。”香取快速翻着相片，满意地说：“直接零封两个人啊。”
露华本想回答“不算什么”，看着一脸沮丧的那名女生，还是对她举手示意，并改了口：“还可以吧，最后那一球也是运气，起手太低了。”
那名女生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边，接下来就轮到露华和第二场胜出的二年级女生新渡户进行“决赛”。只见新渡户露出为难之色，对云母小声说：“我要不……算了吧？我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我不是秋庭学姐的对手，还是让她保持状态吧。”
云母也是第一次看到露华打比赛，正在赞叹有童子功的人跟初学者就是不一样，听到新渡户这样说，觉得有道理，就看露华：“学姐怎么说？”
“有点儿胜之不武，不太好吧。”露华沉思片刻，说，“你来，我给你演示一下怎么接左区发球。”
新渡户求之不得，立刻高兴地跟随露华进场，另几名网球部女生犹豫片刻，也跟了过去。没等云母说话，翼先笑着对他说：“我们的头号经理怎么样？有没有希望晋级全国大赛？”
“我觉得完全有可能！”云母自然听说过翼的名声，对这位俨然已成为职业选手的前辈相当尊敬+崇拜，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回答，“因为没有练习对象，现在还有些生疏，不过只要一直打比赛，慢慢找到状态，她会发挥更稳定的！信我！哦，我也要向秋庭学姐学习，更加努力呀！不知她能不能代任教练指导我们呢？”
“你可拉倒吧！”石崎立刻凑上来，瞪着眼睛说，“头号经理连足球部教练都要卸任了，哪有空来管你这小屁社团的事！想加强实力，不是该自己多多练习么，别总是指望别人啊！”
云母狡黠地歪着脑袋，眨着眼睛不说话，翼正看得好笑，突然感觉到，有人从身后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那个……翼学长，你可以来一下吗……？”
那人是杉本久美。
（第十四章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