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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先天

中北海深处,依旧是那个古香古色的院子。正房里,常年坐在摇椅上似睡似醒的老人,此刻却一脸欣喜的坐在厅内的八仙桌旁,老人拒绝了刘益凯的搀扶,竭力的将自己已然佝偻的腰板挺直,脸上堆满了欣慰的笑容。

刘益凯紧贴着站在老人身后,生怕他孱弱的身体有什么闪失,毕竟一旦余老有什么意外,那损失绝对是整个华夏都难以承受的。

在两人对面还端坐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即便是面对眼前站在整个华夏权利巅峰的两个老人,她的神情依旧是那样的恬淡,就仿佛世界上已经很难再有任何人和事,能扰乱她明镜止水般的心态一样。

“婷婷,我已经很久没有亲眼见过你了,本以为这辈子你都不会原谅我,但我却没想到……好!真是太好了!能在临走之前达成这个心愿,贼老天你也算是对我余某人不薄了!哈哈!”

余老的情绪显得相当的激动,哈哈大笑过之后,就是随之而来的剧烈咳嗽声,让站在他身后的刘益凯一脸的紧张。

“余老,您的身体要紧,情绪波动的太过剧烈,对您一丁点好处都没有。”刘益凯抬手轻拍着老人的后背,神情紧张的规劝道。

从喉咙里卡出了一口浓痰之后,余磊长长的舒了口气,然后面带微笑的摆手说道:“无妨,我能活到今天这个岁数,已经算是得了偷天之功了,现在心愿得偿,哪怕就是马上死了,我也肯定会是笑着离开的。”

坐在余磊和刘益凯对面的余婷婷,眼见老人一阵剧烈的咳嗽,心中就是一阵发紧,眉宇间隐约略过了一丝忧虑的神色,只是她很好的控制了自己的表情,没让这丝关心表露的太过明显。

可余婷婷的这番掩饰,又怎能瞒得过对面的两个人精呢?活到这老二位的年纪,连眉毛里面都是空的了,所以余磊很轻易的就意识到,自己的女儿虽然嘴上说不肯原谅自己,但终究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想明白这一点,余磊真可谓是老怀大慰。他人生的前三十年,真的对整个世界没什么归属感,可当他的第一个亲生骨肉诞生在世界上之后,这种心态就在悄然间发生了改变。

只是老人一生命运多厄,留在身边的几个孩子都因为各种原因夭折,余磊这才会将自己最小的女儿交托给外人抚养,只是没想到却让孩子的母亲郁郁寡欢,过早的撒手人寰,婷婷这孩子也一直因此不肯原谅自己。

当初余磊也曾经想过,之所以他身边的亲人都难以善终,恐怕还要归咎到自己身上。当年他尚未成事的时候,龙虎山的当代天师也曾经批过他的命格,说他命犯天煞孤星,命格太过强硬,会克死妻儿亲友。想要保存骨血,就要让孩子远离身边才有一丝可能。

只是,当年余磊不肯相信对方的话,直到身边的亲人子女相继离世,他才不得不认可当年的那位天师说的的确有道理。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我来见你,并不代表原谅了你对我们母女的所作所为。”余婷婷想到自己的母亲和自己从小的遭遇,硬起心肠来,故意说出这番话。

刘益凯生怕余老再受什么刺激,赶紧开口解释道:“婷婷,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其实当年余老若不是……”

不等刘益凯把话说完,余磊就抬手打断了他,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无妨,婷婷你怎么看我都是你的自由,今天你肯过来跟我见面,就已经让我喜出望外了。这些年,我确实亏欠你良多,也着实是对不起你的母亲,所以我也不会奢求你的谅解。”

听余磊说起自己的母亲,余婷婷的神情立刻就变得落寞下来,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余婷婷的心中就莫名的难受。

“婷婷,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万幸的是你吉人天相,没发生什么意外。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虽然我没几天好活了,但你刘叔会在我走后,一直替我关注你的。”

余磊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心中也是相当的难受,他并不怕死,毕竟死亡这种事,他不是没经历过,他害怕的是,当自己闭上双眼,告别这个世界之后,就再也不能看到自己的孩子了。

什么高官厚禄!什么富可敌国!什么丰功伟绩!什么名垂千古!不过是一处孤坟几捧黄土!

到了余磊这个年纪,处在他眼下这般地位,还有什么看不开的。知道就算自己走了,孩子也会有人照顾,而且能在临走之前,亲自跟她见上一面,余磊觉得上天待自己已经相当不薄了。

余婷婷摇了摇头朱唇轻启,用一副缓慢却坚定的语气说道:“就这么让你死掉也太便宜你了!我要你活着!好好的活着!健健康康的活着!我要你时时刻刻为自己先前所做的错事忏悔,直到洗清自己欠下的罪孽为止。”

余婷婷双眼紧紧的盯着余磊,说这番话的同时,从手包里拿出了那个得自于邵洋的古朴盒子。

将盒子摆在桌面上,余婷婷纤白的玉手向前推动,把盒子推到了老人面前。

“这盒子里有一支药剂!如果你相信我,就用掉它。如果你不信我,那就丢了吧。”余婷婷没有解释药剂的作用,没有说明东西的来源,这是他对余磊的考验,她想看面前的老人如何选择。

余磊伸出干枯的手掌,缓缓的轻抚着眼前的盒子,眼神中隐有泪花闪动。

三十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儿送自己的东西,这让余磊的内心,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欣慰感。孩子长大了,可她心里终究还是惦记我这个父亲的。尽管她嘴上说的难听,可余磊却清楚的知道,孩子内心是怎么想的。

“好!我用!”

“不行!”

余磊和刘益凯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只是两位老人的意见却全然不同。而此时余磊已经将盒子打开,精致的盒子内,除了那个微型注射器之外,就是仅余的那支生命药剂了。

看着药剂瓶里那抹动人心魄的艳绿,余磊和刘益凯的目光都被深深的吸引住了,就仿佛药剂瓶内不断流动荡漾的绿色里,有一整个世界般精彩。

就连两人对面的余婷婷,都有片刻的失神,尽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这药剂了,可她却还是无法抗拒这抹绚丽光华对她的吸引。

见面前的两位老人,都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药剂不出声,余婷婷只好开口打破沉默,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这样看下去吧?

“东西我送到了,还是那句话,用不用在你,我走了!”说完,余婷婷起身就向门口走去。

“婷婷你这就要走吗?”听到余婷婷的话,余磊从沉溺中惊醒,言语里满是不舍。

而刘益凯也在此时开口问道:“婷婷,你先别急着走,你让余老用这东西,却不肯说它到底是什么?这怎么能行?余老千金之躯,怎么能用这些来历不明的东西?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

听了两人的话,余婷婷止住脚步,冷着脸回头说道:“我说过了,不用就丢掉好了。”

余磊却丝毫不在意余婷婷的冷漠态度,眼下他的心里,只想让女儿能多陪自己呆一会儿,可他也清楚,婷婷未必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可余磊还是抱着尝试一下的心情张口说道:“能不能留下来陪我吃顿饭,或者多呆会也行,我已经好多年没……”

“不必了!”没等余磊说完,余婷婷就斩钉截铁的出言拒绝。可看着眼前老人满脸失望的神情,余婷婷的心中也不怎么好受,想起自己刚才的态度确实过于生硬,余婷婷斟酌了一下又开口说道:“只要你用了这支药剂,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余婷婷再也不肯停留,迈步就出门而去。

余磊满脸不舍的望着余婷婷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孩子终究还是不肯原谅自己。

“益凯,帮我送送婷婷!”说这话的时候,余磊的神情显得非常落寞,此时此刻的他,不过是个渴望得到自己女儿原谅,希望她能多陪陪自己的孤独老人罢了。

“好!余老您等我,我马上回来。”说完这句话,刘益凯又看了桌上盒子里的药剂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心中权衡了一番之后,最终他还是开口说道:“余老,这玩意儿虽然是婷婷送来的,但毕竟来历和用途都不甚明了,您千万别乱用,回头找人检测一下,看是否对身体有害再说。”

余磊听了刘益凯的这番话却没有丝毫的表示,只是挥手示意刘益凯赶紧替自己去送余婷婷。

刘益凯只能照做,跟在余婷婷身后出了房门。屋子里,只剩下余磊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低头注视着眼前自己女儿带来的东西。

想起女儿临走之前的话,余磊伸手将盒子里的注射器拿起,把那支绿莹莹的药剂放入注射仓,余磊的脸上露出释怀的笑容:“终究是捡来的命,哪儿有那么金贵!”

尽管不知道女儿带来的这支药剂,到底有什么作用,可这终究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最重要的礼物。所以,余磊一点犹豫都没有的,就做出了选择。

而随着药剂的入体,余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变化。他能坚持到眼下这个年纪,原本凭的就是苦修多年的一口精纯元气。

如果没有这口元气与高超的龟息法门配合,恐怕余磊早就已经撒手西归了。也正是因为他修炼多年,才能比其他所有使用过生命稀释液的人,更清楚的体会到,这药剂的神奇作用。

药剂注射之后不到五分钟,余磊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重新焕发了生机,就像已然枯死的老树,再次滋生新绿一般,他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有了极大的改善,甚至连多年前,就已经停滞不前的修为瓶颈都有所松动。

极端的震惊之下,余磊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女儿送来的,到底是什么药物?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此时此刻,他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身体内,早已枯竭的生命力再次喷破而出,只是眨眼功夫,就充盈了整个身体。

余磊尝试着催动丹田内的那口精纯元气,结果他发现,丹田内那口原本已几近溃散的元气,也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鼓鼓荡荡,甚至还在不断的壮大着。

从凳子上起身顺势席地而坐的余磊闭上双眼,一边鼓荡元气游走周身筋脉,一边默默的感受着身体的变化。那种由内而外发生的本质上的改变,让余磊此刻有种宛如新生般的感受。

筋脉内的气劲愈转愈急,余磊的头顶隐约间有白雾升腾,一呼一吸之间的间隔越来越长,胸腔也随着呼吸的频率夸张的起伏着,鼓起后状若山包,平复时犹如深谷。

在地面盘膝而坐的余磊,此刻已然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周身筋脉内,高速运行的气劲也越来越急。少顷后,只听余磊身上一连串‘啵啵啵’的轻响,以余磊为中心,无形的气劲向四周扩散开来。

面前坚固无比的八仙桌,被这股无形的气劲扫过,‘喀喇’一声当场就四分五裂开来,而原地盘坐的余磊却哈哈大笑着从地面弹起,整个人不管是精神状态还是灵巧的身手,都不像先前那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听见屋中的异动,一群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满脸紧张的冲进房间,生怕屋里面的人出了什么意外。

余磊右手朝已经冲进屋里的警卫人员一挥,一股无形的气劲发出,宛若一堵有如实质的气墙一般,将冲进屋子的警卫人员阻在当场,任凭这些龙精虎猛的警卫们卯足了力气,都无法前进分毫。

“都出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情。”余磊的心情此刻显然大好,也明白警卫人员是职责所在,所以并没有苛责他们。

等警卫人员遵从命令退出房门之后,余磊才扭头看向因先前的气劲外放,而飞到墙角的那个古朴盒子。余磊将自己的左手抬起,朝向盒子的方向,五指微屈,掌心劲力发动,数米外的盒子竟然如提线木偶一般自行飞起,被吸到余磊的手上。

“任脉督脉开,周天循环在。罡气护我体,天下任徘徊。一朝入先天,延寿六十年。胎息蕴神体,以武踏道玄。哈哈哈哈!苍天有眼,贼老天你对我还真是够意思,婷婷你不愧是我的好女儿!”

余磊此刻满面红光精神奕奕,哪儿还有先前丝毫精力不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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