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人们望着这窒息的一幕。
那折倒而下的建筑生生静止在了半空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上帝之手,穿过无际的虚空伸下,牢牢抓住它不放。
再一秒,江城的空气屏障预警了,一道淡淡的黄色光芒越过天空,漂浮于湖泊之上。一些碎裂的石渣纷纷扬扬洒在屏障下,被泯灭成灰。
事实上,它不是静止了,而是关于它的时间被冻结了,放慢了千倍万倍,这是太阳与水中水之域,冰之域,月魄之域!
一切有形与无形之物皆逃不出它的冰封。
楚北慕若有所思地望着林雪。林雪微微仰着头,仿佛目光聚焦在天空中的建筑上,整对瞳孔闪烁着微蓝和无畏的光。
与此同时,那颗在她手里的源石爆发出不可思议的琥珀色光芒。
楚北慕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用担心,这儿会有屏障保护的,松手吧。”
林雪微怔,眼中的光渐渐回溯而来,变得透明而温和。
她突然脱去了所有水般地脸色苍白,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地倒地,跌坐在地面上,胸膛起伏。
是我吗?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惊醒似的猛然抬头仰望。
巨大的建筑轰然砸在黄色光幕上,黄光扭曲成各种形状,炸成絮状碎片飘逸。然而屏障的表面像是一层黑洞,一口一口把下坠物吞进去。
“刚刚那就是月魄的域。”楚北慕说。
林雪回过神来,“月魄的域?”
“是我吗?”她用近乎听不的的声音说,眺望远方,两只手的五指不易觉察地微颤。
“为什么它突然倒了?”林雪问。
“我们的老朋友,”楚北慕冷着声,“贪狼星又来了。”
林雪一下想到什么,道,“他们是来劫那个联盟的内鬼吗?”
楚北慕点点头,话锋一转道,“恐怕炸楼是真,劫人是假。”
林雪闻声只觉得心里一惊,没明白他的意思。
“那么巧,我刚刚‘死’,这个内鬼就被揪出来了?”楚北慕冷笑,“如果是这样,我这领袖也太不称职了,这么差劲的内鬼都可以绊倒我?”
“那现在那个被关押的人不是内鬼,”林雪看向楚北慕,“是有人嫁祸给他的?”
“这只是我的一种猜测。”楚北慕眯眼,“贪狼星来炸楼佯做劫人,在加上上头那真正内鬼的手腕,完全可以把这件事真真正正处理的一干二净,打消自己一切的嫌疑。”
他接着道,“如果我的猜测不错,下一步,就应该是贪狼星成员被捕获。”
说着,楚北慕走向前,打开了绿网。
林雪跟着看了过去,只见楚北慕手指拖出一个光屏。
“这里是国联中央频道,下面为您播报江城使馆被炸的最新进展。警方已经疏散了民众,加强了对周边路况的巡逻,而此次炸楼事件的主策划者已经被逮捕,已交代他隶属于贪狼组织,听从上级的指示,欲劫夺联盟扣押人员。”
林雪望向了楚北慕,他说得果然不错。
楚北慕却看向了车外。
前方来了几个黑色制服男人,头顶方形檐帽,上面绣着银白色的橄榄丝鸽子。
“砰,砰。”他们敲了敲车身。
楚北慕冲林雪比了嘘声的手势。
“待在上面。”他轻声说,随即走了出去。
“怎么还在这里?”那些人对他嚷道,“把面具取下来。”
楚北慕点了点头,往前走近一步。
“停步。”那些人色厉内荏地说,欲伸手往后摸。这个人太高了,让他们看着都有一股压抑。
可楚北慕没给他们机会,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将几个人全部击晕,然后一手提起两个人走回了车里。
林雪望着他,讷讷地笑了笑。
“把他们衣服换上。”楚北慕一边说,一边就蹲下身子脱那些人的制服。
林雪一愣,赶紧移开了目光,看向别处。
“他们是国联的警卫。”楚北慕起身,递给林雪一套制服,“这是最小的一件,可能还是大了点,将就换上吧,这样我们行事方便些。”
“哦。”林雪怔了一下,接在了手里。
楚北慕已经背对着她,把一套制度套在了身上。
林雪赶紧也开始穿。
······
楚北慕望了林雪一眼,这套制服对她而言还是稍稍大了些,不过也还好,并没有显得过大,虽然挺不起来,但看着还是蛮有精神的。
林雪咧开白亮的小牙齿笑了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把帽子戴上。”楚北慕一笑,道。
有时候,他看着林雪,就像看到了一个很干净很透明的孩子一样,不由自主地就露出了笑容。
林雪压了压帽檐,“我们现在就要去那个使馆了吗?”
“对。”楚北慕点头道,“我们去劫人。”
“好。”林雪说着,握紧了手里的石子,“我准备好了。“
“我有月魄剑。”她抬头看了眼楚北慕,语气带些坚定,带些亢奋。
四面八方的水光照射而来,林雪穿行在水中的通道里,宛如梦幻般。
大厦在这条路的尽头,围着数不清的警车,闪烁着忽红忽蓝的尾光。穿着制服的警卫交错穿行着,一根根白光棒在水与空气里显得极其刺眼,挥舞着。抬起头,天际盘桓着一架架巡航机,拖着蓝色火焰,看久了绕得人晕头转向。
“低下头,我们穿过去。”楚北慕轻声说。
林雪觉得瞬间走进了无数视线的焦点中,若即若离的白光时而闪进她的眼里。耳边是嘈嘈杂杂的响声,有光呲呲的声音,有人说话的声音,或者是警车的鸣笛声音。
忽然前方的光亮起来,林雪余光微微扫过去。
金色的门楣里面是无穷无尽的光辉,好似荡漾的水波,飘飘然就到了跟前,开出一朵灯花。紧接着,灯花朝向里面,一朵朵地依次盛开,一直引导你顺着光彩抬起头,直到亲眼看见那金碧辉煌的宽敞大堂。
一颗颗挂着五颜六色礼物的绿树环绕在大堂的前方,像是长在碧蓝水波里的水草,迎着水光微微摇摆。
而沿着羊毛红毯,可以缓缓从大堂的正中走入。那里边仿佛和外边是不同的一个世界,安静,恬雅而明朗。
透过偌大的厅堂,能看到后面还有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
谁都不敢相信,这样美丽的地方,就在刚刚不久前,中部被生生炸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