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嘛啦！”楚昊嘉看着那个男人灰溜溜地离开，又抬头看了眼列西，用力敲了敲脑门。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列西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多年了，酒量也一点没有长进，一杯鸡尾酒都能喝醉。”
“我哪有，我只是喝了一杯番茄汁！”楚昊嘉说着又似乎意犹未尽地高举着血腥玛丽的杯子，仰起头却差点倒在脸上，列西忙一把夺过杯子。
“我要喝冰红茶……”
见楚昊嘉又要伸手去够那杯长岛冰茶，被列西按住手：“喝不来酒，就不要一个人乱来。”
“我本来就是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人！一个人怎么了？一个人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楚昊嘉忽然开始大喊，还好酒吧已经开始为零点预热，人群开始喧闹起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一个人多好啊，想干嘛就干嘛，想爱谁爱谁，想恨谁恨谁，不需要总是想着另一个人，不需要总是担心他，今天有没有翘课，有没有挂科，有没有打完篮球衣服穿太少感冒，有没有被喜欢的女孩子伤害……”
列西听着楚昊嘉在那里一个人絮絮叨叨，也不说话，只是悄然收回了刚刚覆在楚昊嘉手背上的手。
“我从来没有怪过他喜欢于思微不喜欢我，我知道我比不上她，她是男生眼里的女神，我呢，好听点叫学霸，其实就是一点不像女生的无情骄傲书呆子，你也是这么想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楚昊嘉指着列西忽然发笑：“可是我现在连书呆子都做不了啦，我今天上台前收到我实习报社的主编电话，说我上周交的两篇时评一篇都不能通过，而且已经过了时效，直接作废了。我谁都没有说哦，谁都没有说……”
楚昊嘉伸出一根手指在列西眼前晃了晃，然后指了指自己接着说：“因为我不怕！但是你知道么？”楚昊嘉的声音忽然轻下来，“今天，我在那么多人面前，被那几张照片打成小三，还被微微妈妈打，我都可以不在乎，因为他们不了解我，甚至很多人都不认识我。他们当然听风就是雨啊，可是他，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陪在他身边，可是连他都不相信我！”
楚昊嘉说着一拳砸在吧台上，手指一下子就红了，可她也不感觉痛。
“那你告诉他了么，你有多喜欢他？”列西问楚昊嘉，又好像也在问自己。
楚昊嘉趴在桌子上，蹭着冰冷的桌面摇了摇头。
列西拿出手机，找出向冬阳的电话号码递给楚昊嘉：“那就现在告诉他，你喜欢他，你要和他在一起，就是现在。如果他答应，你如愿以偿‘’如果他拒绝，你就此快刀斩乱麻，以后再不要留恋。”
“你吓我啊？你当我不敢啊？”楚昊嘉说着一把夺过电话，就对着电话喊道，“向冬阳，你个臭不要脸的大白痴，我才不喜欢你！”然后她顿了顿，接着说，“我知道你，一直以来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这种感觉很无奈。可是你知道吗，看着喜欢的人，喜欢一个不喜欢他的人，那种感觉又是多么难受……”
楚昊嘉说着说着，手一松，手机当啷一声砸在桌面上，人重又趴回桌面。顺着酒吧里一道刺眼的灯光打来，列西看见了她脸上透亮的泪痕，而手机屏幕上依旧显示着通讯录的界面，并没有拨通电话。
“原来，真正在你人生中留下痕迹的，从来都只有向冬阳一个么？”
列西的声音很轻，在已经开始迎来午夜疯狂的酒吧里，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列西一直以为楚昊嘉讨厌自己，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比被讨厌更糟糕的是，他连被厌恶这样的情绪都不配拥有。
列西看到楚昊嘉又在桌面上蹭了蹭，闭着眼睛很是舒服的样子。他却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刚刚送来的自己酒杯里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黑俄罗斯明明带着咖啡的香甜，可在他的口中，却终究因为其中伏特加的基底，在这一刻威力尽显。他只感觉一股辛辣灼烧着他整条食道，然后直抵肠胃，又很快蔓延到全身。
列西清楚地知道自己酒量的边际在哪里。任何一种酒，他只需要试一口，就能准确预判自己喝多少还能保持神志清醒。
所以他的理智让他永远不可能像现在的楚昊嘉这样烂醉如泥，可他内心也渴望着哪怕醉上一次，让他有机会面对最真实的自己都好。
“楚昊嘉！昊嘉！小嘉……”
列西已经再也摇不醒楚昊嘉了。
“番茄汁……冰红茶……”楚昊嘉趴在桌子上，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嘴里喃喃自语。
列西叹了口气，一把揽腰抱起她，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出酒吧。
——
“你早知道今天竞选的事，所以你才故意不去？”
此时已过了凌晨两点。
张含嫣站在客厅门口，穿着一条浅绿色的连衣裙，衬得肤白胜雪。
“裙子很好看。”列西从电脑后抬起头，看着张含嫣笑说。
张含嫣每次进客厅找列西都会敲门，虽然列西提过她不必如此。这一次她却既没有进客厅，也没有敲门。
列西反问说：“你不知道，不也没去么？”
“我对这种活动向来没有兴趣。”
列西笑着耸耸肩：“那很好，我们在这点上是一致的。”
“你找我有事？”
张含嫣当然知道列西口中的“事”是什么，走到列西电脑桌前放下一份文件：“钱正集团近三年的分析资料，如果你真想出手，收购难度不大，但对我们年终利润的数字应该没什么用处。”
“嗯，”列西拿起报告翻了几页，接着问，“之前意大利那两家公司怎么说？”
“账目非常糟，还有很多欧洲范围内的税务问题，之前在美国和香港都没有上市成功，应该有这方面的原因。”
列西点点头：“但他们的技术很关键，我们很需要。”
“资产收购可能压力会小一些，但难度也不小……”
“含嫣，”列西忽然打断张含嫣的汇报，合上手里的文件夹，看着面前一脸淡漠的张含嫣，“你知道我还是希望你可以来西迪嘉帮我忙，大学的那些课程你根本就不需要。”
“你知道我……”
“我知道，所以我让你来西迪嘉，那是我的公司，我会保护你。”列西的眼神仿佛可以把张含嫣裹挟而去，“我答应你的承诺，我也一定会做到。”
张含嫣的眼睛闪过一瞬间的光芒，却转瞬即逝，垂下眼回答说：“我会再考虑一下”，语气淡漠依旧。
“这些资料先放这里，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张含嫣走到客厅门口，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侧头问道：“你这一次不会放过钱美丽了，是么？”
列西靠在椅背上，眉眼间竟带着撩人的柔情：“我是个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在你成年以前，PG-18的电影情节，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