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版的头条文章我已经换了，其他几个排版问题我也都改过来了，但是，”蒋琛靠在电脑椅上，“纸质版我就不知道我们还能做些什么了。”
“快递单！发给几个领导的快递单呢？我们打电话拦截一下快递吧！”向冬阳说着让刚刚打电话给楚昊嘉的女生帮着他一起找快递单。
只有楚昊嘉靠在墙边，因为她知道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麻烦的其实还是已经发到全校师生手里的报纸，该做什么样的解释才能不会让校报的声名毁于一旦。
这时，编辑部的座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显示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大家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手里的活，齐齐看向楚昊嘉。
每个人心里都在担心，这通电话会不会就决定了整个编辑部的命运。
楚昊嘉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办公桌，犹豫了一会儿，闭上眼睛按下免提键，只听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昊嘉，我是思微。”
大家几乎同时吁了口气，听到于思微接着说：“我刚刚回到寝室，看到最新一期校报了，头条新闻写的是我们社团节开幕的消息，看着挺正常的啊？”
“什么？”楚昊嘉知道的确她们原稿的头版新闻是写社团节，可是明明之前桌面上那份报纸并非如此。
“你确定吗？”向冬阳离电话不近，扯着嗓子问。
“当然啊，这新闻又不可能是我编的。不信我拍给你看！”
“叮”地一声，四人聊天群里上传了一张照片。楚昊嘉放大后发现的确就是他们本来排版的首页校报。
难道是个乌龙？
楚昊嘉摇摇头，不可能，明明进来时看到的电子版和纸质版都是被换过的版本，没理由最后发出去的就是正确的版本。
“我还真没想到，你堂堂楚昊嘉，竟然还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时候。”
钱美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手里还翻看着最新一期校报，首页的确是社团节的头条新闻报道。
“不过你背后这棵大树真的厉害，竟然派人截湖了所有报纸，包括寄到省里去的，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帮你重印了几万份报纸。这次是我疏忽了，就让你这个主编再继续苟延残喘一会儿吧。”说完，钱美丽就把一张校报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
“这是，神兵天降？还是做好事不留名的那种？”刚刚还慌得六神无主的那个女生还没反应过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下午还有高数课，我先撤了，晚上一起吃饭哈！撒油那啦！”向冬阳看了眼手表，一眨眼就不见了。
楚昊嘉摇摇头，和蒋琛一起整理好办公桌，关灯锁门。
“所以，你知道那个帮我们忙的人是谁吗？”
楚昊嘉和蒋琛并肩前行。
“我是说……大树？”蒋琛试探地问道。
楚昊嘉摇摇头：“不知道。”
其实从刚刚钱美丽说完，她的脑海里就一直冒出一个人影，可是她又觉得这是最不可能的人选。毕竟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来关心一份只在学校内发行的小报纸的破事？
可是，除了他，她的交际圈里又有谁有这样的钱力和人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这样的麻烦呢？
“昊嘉？”
“……”
“昊嘉！”
“嗯？”楚昊嘉正想着有些走神，冷不丁被蒋琛拉回了思绪。
“我有话想和你说。”
“哦，你说。”
“我喜欢你。”
“什么？”
楚昊嘉停下脚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喜欢你，男生对女生的那种喜欢。”
“你在说什么？！”楚昊嘉终于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身边的蒋琛，“你和于思微在交往，现在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们已经分手了。”蒋琛看着楚昊嘉，好像是怕她没听清楚，接着又重复了一遍，“我和于思微已经分手了，如果这是你的顾虑的话。”
“不是，你们刚刚不是还……”楚昊嘉回想刚刚吃午饭时，完全没有看出来两人有任何尴尬或不同。
“她说还想继续做朋友，我答应了，我也不想伤害她。”蒋琛说着往楚昊嘉走近了一步，楚昊嘉却不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但是我们现在的确只是普通朋友，仅此而已。”
蒋琛不再说话，把所有的难题都抛给了楚昊嘉。
楚昊嘉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被表白竟然可以如此尴尬，更何况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一个男生那么郑重其事地说喜欢，让她措手不及。
两个人就这么尴尬地站在走道中间，直到楚昊嘉被一个踩着上课铃声飞奔而来的男生差点撞倒，蒋琛下意识扶住了楚昊嘉。
楚昊嘉从蒋琛手里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定了定神缓缓说道：“谢谢，但我不能答应。”
“是因为于思微吗，我知道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
“不完全是。”楚昊嘉还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也说不清。
可能是因为于思微，不想自己人生的第一个男朋友就会让自己的好友尴尬。
但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楚昊嘉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却真实存在到足以让她立刻拒绝的原因，好像内心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又好像耳边有一个声音。
楚昊嘉摇摇头，低声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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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新闻学院的课并不多，室友们不是出去游山玩水就是索性搬回家去住，整个寝室的深夜常常只有楚昊嘉一个人。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下了床拧开台灯。
桌上是她找组织部借口调来的学籍档案，封面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学生名字：张含嫣。
也许是新闻系的专业特质，又也许是生来的好奇心，楚昊嘉终于收到这本档案后反而犹豫不知该不该翻开学籍。
反正学籍档案也算不得什么隐私吧，楚昊嘉这样想着，眼前又浮现出张含嫣瘦弱娇小的身影。她深吸一口气，翻开第一页，本以为该密密麻麻的基本信息页竟然留有大片大片的空白，照片没有，父母信息没有，出生日期只有年份，出生地竟然写着中国，这不和不写没差么？
楚昊嘉往后翻了几页，都是能简则简，而且一些时间信息也是互相矛盾。楚昊嘉感到这纸张触感又硬又平整，根本不像一份已经读到大学几经转手的正常学籍档案。
楚昊嘉靠回椅背，她以前也接触过一些所谓的天才大学生，十四五岁就上大学还荣耀等身，可是没有一个不是打开简历都写着详细的一路求学时代的辉煌成绩。
张含嫣，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