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毓，你叫我做什么？”潘俨发现卢毓人前人后两副面孔，在他父亲卢植面前毕恭毕敬，到了自己的面前就有些孟浪，完全是两个人。
正因这样，不仅没有反感，而是让潘俨对他产生了喜爱，潘俨觉得这才是卢毓这个年纪该有的天性，纯粹的书呆子会让潘俨觉得毫无生气。他自己读书之时何在不是在老师面前扮一副乖小孩样子，等老师不在就调皮捣蛋无法无天。
“潘大哥，听说令尊乃是虎贲中郎将，那是好大的一个官职，又杀了华雄这样的叛贼，纵然没有三头六臂也已经足够厉害，你是他的嫡子，一定会不少武艺，不如你勉为其难，教我剑法。”卢毓上前抱拳执礼，诚恳乞求。
潘俨一愣，卢毓缘何有这样的要求？看来即便是未来的儒学大家，小时候也并不安分。
自己虽然主要练习枪法，但并不是说不懂剑法，武学是相通的，枪法能够熟稔，剑法也不会太差，当然不能与剑术大师王越相比，但教授卢毓这个完全不懂的孩童，还是绰绰有余。
不过潘俨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其实我的武艺浅薄，为何不叫卢师为你聘请名师？”
潘俨把问题推到卢植身上，他也是考虑到卢毓的身份毕竟是卢植的唯一嫡子，卢毓虽然迫切想学，但是卢植会不会同意此事还是两说。身在卢家，潘俨不得不考虑卢植的看法。
“今早我都看到，你在院内练枪。”卢毓立刻戳穿了潘俨的推诿之词。
“额，”潘俨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来到了树荫底下，“那只是一点小伎俩。”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阿父不会同意，其实大可放心，阿父他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只要我平日用功，其余时间练武强身他也是准许的。”
知道推辞不过，潘俨万般无奈只能点头：“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来吧。”
来到居住的小院子，潘俨回房取出了自己的宝剑。
当着卢毓的面，潘俨行云流水地使出了一套剑法，这套剑法还是从师父童渊那边学来，花招很少，但是极有气势，刺、劈、挑、拨、砍，各种招式全都囊括其中，全都是一等一的杀招。
潘俨不会教卢毓中看不中用的花招，要教只会教他能杀人的招数。
卢毓看得目瞪口呆，在不断比划着看来的招式。王粲站在一旁，大热天忘记了进屋温习，他也被吸引住了。
“这就结束了？”卢毓呆呆问道，似乎还没有看够。
“结束了，剑法没有那么复杂，一招一式都力求精简，毕竟剑是百兵之祖，是杀人的利器，不是彰显身份的装饰。卢毓，我问你，你学剑是想要做什么？”
卢毓眼睛死死盯着潘俨，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回答，他的确认为剑就是用来装饰，学一些花招用来显摆，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看到他沉默以对，潘俨也知道怎么回事，于是把剑收回鞘中，说道：“剑法不是为了好看，你学来是为了防贼御敌，是为了杀人。我希望你能够清楚这点，否则的话，教你再多根本没有作用。”
卢毓很认真的点头。
看到他认错，潘俨觉得他还有救，重新拔出剑，开始一招一式教给卢毓。
“潘兄，我也可以学吗？”一个试探性的声音。
王粲从后方凑上来，不知何时他手上的竹简换成了剑。
潘俨教一人也是教，教两人也是教，看着王粲应道：“自无不可。”
潘俨挥动剑柄，开始手上的招式，卢毓王粲二人跟在潘俨两侧，亦步亦趋地学着动作。
虽然早就汗流浃背，但是一旦沉浸于此，三人就忘记了酷热。
等到太阳西沉之后，西边天空出现好大一抹彩霞，凉风阵阵，极为舒适，三人练习更加痴迷，直到最后一点余晖散尽，夜幕来临，这才各自收好了兵器。
卢毓拜别了潘俨，快步跑了出去。王粲用袖口擦拭额头汗水，虽然满身臭汗，但他从未觉得如此酣畅过。松懈下来，王粲才觉得自己双臂酸胀无比。
潘俨看到他的反应，应该是很少运动导致的，连忙叫他拍打双臂，让堆积的乳酸扩散，否则明日必然疼痛难忍。卢毓已经走了，潘俨来不及教他这些。
帮着王粲拍打了一阵，随后两人各自打了一盆井水，回房冲洗身子。
吃完晚饭，两人分别点起油灯，又开始深夜苦读。
第二日，卢毓神采奕奕，只是潘俨看到他托竹简的双手总是在微微颤抖。卢植又接着昨日的讲述，课上，卢毓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接下来几天的下午，卢毓照例来到潘俨院子学剑，似乎这已经是他的例行功课。不知卢植是否知晓这件事，但他从来没有过问一句。
闲得有些无聊，潘俨想起了后世那些娱乐的小玩意儿，象棋围棋是老少皆宜的消遣法宝，潘俨恰好擅长此道，创作起来又十分简单，潘俨就起了这个心思。
让卢毓王粲将自己教的招式练上十遍，潘俨终于留出了空。从柴房捡来几根粗木和斧锯，潘俨蹲在地上使起了刀斧之功。没有现代工具，潘俨才明白，就算是生产这么简单的棋具，都是极为困难的事。
半天的功夫，潘俨只能够造好一块粗糙的楚汉棋盘。至于那些棋子，则需要更多的时间。
卢毓已经练完了剑法，终于忍不住好奇，问着潘俨：“潘大哥，这是做什么？如今还是盛夏，不需要这么早为冬天准备柴火吧。”
潘俨一边汗如雨下地锯着木头，一边回答：“你们玩过棋戏吗？”
卢毓太小还没有接触这些，王粲倒是有所涉猎，“以为与家兄玩过弹棋、围棋、象棋。”
潘俨一听，有些吃惊：“象棋？”
王粲笑道：“象棋其实便是六博，只不过以菎蔽为箸，象牙为棊，故而称为象棋。”
潘俨松口气，好在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传言象棋是韩信发明，看来纯属谣言，更靠谱的说法应该是唐代牛僧孺所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