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
黑暗中,突然有一个火光忽明忽暗地出现。
汪雯指着那边大声呼喊起来,企图以此来避开茅子平的追问。
她现在思绪很乱,只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诫她,否认否认再否认。
茅子平扭头的瞬间,汪雯已经向着火光跑远。
等到茅子平追上汪雯的时候,发现那边站着熊比心,正姿态优雅地抽着一支女士香烟。
见到茅子平,熊比心嘿嘿笑了笑,冲着茅子平吐出一口烟圈。
“小亲亲,你又在夜跑啦?”
茅子平不好否认,收起脚步,在熊比心身边缓慢停下脚步。
“今天还要称体重哦,加油!”熊比心仿佛知道他在找汪雯似的,指了个方向。“今天的陪练比你快哦,往那边去了。”
茅子平最近觉得熊比心越来越顺眼,抛却爱穿女装和喜欢发嗲之外,技术够专业、眼色够清晰,他礼貌说了句“谢谢”,继续向着汪雯的方向追逐。
不过很可惜,哪里都没有她的踪迹。
茅子平扯了扯衣领,有些厌烦自己的莽撞。他不应该在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之前就开口。他和汪雯的关系还不到交心的地步,这样突然开口,他能想象得到她内心的恐惧。
“汪仲雯,我们好好聊聊。”茅子平四处找不到汪雯的下落,彻底放弃寻找,亮开嗓音决定让她现身。
汪雯怂了。她现在直接匍匐在地面上,用四肢着地躲避茅子平的探查。附近虽然是别墅区,只有刚才那个地方有些树木绿植。这附近只有低矮的花坛和草丛,要是站起来简直一览无遗。
茅子平四处寻找,实在找不到汪雯,他直接打开微信开启了弹人视频模式。
汪雯匍匐在地上像一只贴地蜥蜴的时候,口袋后面的手机响起来。声音还贼特么大。
不多时,汪雯的视线里出现两条腿,细长笔直。不知道曾经被她视奸过多少次的那双腿,换了任意品牌的鞋子、任何款式的裤子,她都能辨认出来这两条腿的主人是谁。
茅子平蹲下来,又好气又好笑。
“至于吗?”他伸出手想拉汪雯一把。
就问几个问题,她怕成这样。大半夜还像只蜥蜴一样匍匐在地上。姿势——还如此搞siao!
茅子平发现越来越喜欢这个不顾自己形象又不装逼的女孩了。
汪雯没有接茅子平的手,七手八脚爬起来,茅子平还是扶了她一把,还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帮她掸了掸腿上的灰尘。
汪雯觉得这个动作太过亲密,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己来。”她几乎是用抢的,一把拽过茅子平手里的纸巾。
纸巾如果有意识,这个时候肯定要破口大骂。擦鼻涕、擦屁屁它就忍了。粉身碎骨也会很痛好吗?作为一种干垃圾,它只想死有全尸!成为两个人躲猫猫的牺牲品也是没谁了!
很不巧出来跑步,茅子平揣的那包纸巾刚好只剩下这最后一张了。
他又掏了掏口袋,除了剩下一个钱包之外,纸巾已经没有了。他鬼使神差地抽了一张钱出来,干净,整洁,折角都没有,然后递给了汪雯。
汪雯莫名其妙:“哈?”
“没有纸巾了。用这个。”茅子平的眼睛很认真。
汪雯摇摇头:“没有其他的纸吗?”说完还冲着茅子平的钱包看了一眼。
钱包里明明还有两张皱巴巴的纸吧?她露出感兴趣的眼神。
谁知茅子平突然有点害羞,那两张纸是汪雯写给他的字条,他还想多保留一下做个温暖的小纪念。
天色暗沉,她看不清纸条的模样,只觉得一瞥之下特别眼熟。
茅子平一害羞又不好意思继续追问汪雯的身份问题。今晚的月色是半弦月,星空依稀可见,晚风微凉,气氛好到连呼吸都觉得该死的甜蜜。
“算啦,还是先回去吧。”身为艺人的自律与克制,他果断转过身,回头觑着汪雯,示意她跟上。
只要他不提问,还是个好爱豆。
他的眼睛含着月光,月光里映着一个她。心跳那么频繁,眼睛却正好相反,不想眨一下,生怕错过瞳孔里的人哪怕一秒。
汪雯一身脏污,狼狈地跟上。
美丽的内核,有趣的灵魂,谁会计较那点蒙尘的外物。
月光突然被乌云隐去。晚风骤起。春雷从脑门近处炸响。
“要下雨了!”茅子平看看天,很自然伸出手。
他想握着她的手奔跑。
汪雯下意识地和他的手相握在一起。
两个人手拉手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奔去。
黑暗被他们甩在身后,别墅的亮光像某个希望的出口,仿佛朝那里奔过去就能躲避一切:春日夜晚的暴雨,彼此的秘密,不敢正视的内心,复杂的情愫……
“有监控。”汪雯在靠近别墅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主动撒开茅子平的手。
茅子平有点遗憾,他的表情故作轻松,将手插进兜里,然后紧紧攥紧。仿佛这样,汪雯的体温不会从他手指间消逝一样。
小姜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搞定了。节目组会把他所有的镜头都删了。出了一笔公关费。是,我明白,我会和猫哥聊一聊,希望以后大家相处的时候多留意一下。”
听这个恭敬的语气就知道,小姜在和许姐打电话。
茅子平转头和汪雯做了个吐舌的表情,打算和她一起偷溜进别墅,没想到小姜转头就看见他们俩一前一后回来。汪雯还一身狼狈。
他立刻和许姐寒暄了两句,挂断电话,一脸严肃看着两个人,神情好像担心学生早恋的教导主任。
“猫哥啊,雯姐啊。”
汪雯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身为艺人就有了title是不是?哥和姐不是亲热的称呼,而是一种辈分?
“我昨天去体检了。”姜主任捂住胸口。“医生说我心率过快,比同龄人多50%猝死的风险。求求大哥大姐放我一马,让我多活几年可不可以?体谅一下?”
汪雯的表情管理显然不到位,嘴角几乎咧到耳后。
茅子平踢了她一脚。
“严肃点。”姜教导主任面孔板得像一块砧板,随时有血肉飞溅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