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万其实也不是个多大的数目。我一次的代言费扣掉这么多还能让我咸鱼很久。
这50万也不是给不起。
只是要看问我要钱的是谁。
有人说血缘天性,你看着那个人,知道他和你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你积攒的狠心,膨胀的愤怒,被伤害过的心灰意冷都会被扫到旁边去。
于是你重新把那一摊不成人形的烂泥拽起,摁着他上进,帮着他往高处走,哪怕你自己在底下被他踹的鼻青脸肿。
可我不会。
我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软下心来,谁都得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他曾经怎样击碎过我对他的爱,他就别想再拿血缘关系来困住我。
这几十万,不是我给不起,是看我想不想给。
我冷笑,毫不客气。
“那恐怕得让您失望了,我没钱。”
他眉头皱起,语气跟着急促:“怎么会没钱!你上次代言那个化妆品我都听人说了,有好几千万!怎么会没钱!”
我咬着牙根挤出一句:“我捐了!”
“那你演戏的酬劳呢!你的通稿费呢!你现在电视上成天露脸这点小钱你都拿不出?”
我气极反笑:“您也知道是点小钱,那你自己怎么不出!跑我这来讨什么!”
他眼神凶起来,渐渐阴狠,逐渐显露出几年前我在成衣店门口看到的嘴脸。
“我是你爸!子女给老子钱花是天经地义!”
“你读的什么经看的什么义,我从没听过,要钱没有,你不想闹的太难看你就赶紧给我走人。”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一下,看起来是在笑:“我怕闹?要闹看谁比谁难看!”
我拳头捏死,太阳穴那一阵阵跳得很用力。
而后耳边嗡嗡,世界忽然乱成一团,门口传来一阵踏的很响的脚步,身后有门开合吱呀作响。
楼底下谁家放起三百响一串的大红鞭炮,噼里啪啦,硫磺味和腊肉香搅拌在一起,那是阖家团圆,是幸福安康,是平安喜乐。
我肺部一鼓一鼓,听觉和视力一起模糊。
朦胧间听见艾女士大喊:“带她进去!”
于是有人从后搂住我,我落入一片坚实温暖,被一道人性绳索捆回了房间。
伏在被子上抽泣了好一阵子我才意识到我居然在哭。
还哭的肩膀一抖一抖。
而我之所以能意识到是因为有人在轻轻抚摸我,拍着我的背脊,肩膀,拨开我濡湿黏在脸上的头发。
他没有叫我不哭,只是替我擦着眼泪。
那些擦掉又冒出来的,我身体里多余的水。
我想我大概还是挺没用,在他面前总是哭的这么厉害。
到最后,流干了眼泪,我倒在床上打哭嗝,门外动静已经消失,想来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我揉揉眼睛爬起来,江哲端起放在一旁的水。
“润一润,嘴唇都哭干了。”
我抽咽着问:“我,我,我妈呢?”
他端着杯子喂了我一口水:“已经没事了,我叫了人来。他被赶走了,再也不会来了。”
我瞪大眼睛。
江哲叫人?上哪叫的人啊?
他一眼看穿我的想法:“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太没用了,让你觉得连替你叫几个帮手都做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