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下，秋日的麦田。
白色的云在天空中显得遥远而悠闲，一阵阵风拂过麦浪，远处的尽头依然是金色一片。
我感受着那似乎带着麦香的微暖秋风，规律地吹拂着我的衣袖。
时间像是在这里静止，而慢慢流淌着。
普卡那坐着我附近，和我一样默默地看着麦田。
“你还是去了，对吧，我觉得你也会的。”
“我没有选择。”
“你自己应该也感到痛苦吧，为什么不放手呢？”
“可是……普卡那，我如果什么都做不了的话，我怎么去面对我自己的内心？让我这样屈服于黑暗的现实？”
普卡那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起身，静静地在耳边若有而无的风声中看着成熟的金黄麦地。
“李，看这片麦田，你能感到什么吗？”普卡那突然说道。
“我……”
我看向远处绵延的麦浪，分散着，一层层地向不那么明显的方向推动着。好像，回到了童年时，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在村子一角的田地旁，看着希望和丰收的喜悦和轻松，时间在对比明显的蓝天麦田中过得如同一辆老车一样慢慢推动着。
“安宁，平静。”
“我想留在这里，一直保持着这样恬淡的生活。但是，现实总不会一直如此，它会推着我们向前，无论我们情愿与否。”普卡那说着向后走着，走向一处麦田边缘不易察觉的分离片段。
“我知道……我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我不能再堕落在黑暗中，但是……我真的还能得到安宁吗？”
“李，不要再去趟这趟浑水了，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说着普卡那关闭了全息影像，眼前的麦浪慢慢一层层，由远到近地淡出了视野，天空的蓝色也渐渐褪去，变成失去颜色的灰色显示屏。
“你可以不喜欢你的生活，但不要讨厌你自己。”
和普卡那的又一次会面，发生在那次我和卜，王的夜晚行动后。
之后的好几个晚上，都是重复的场景，夜色下模糊的黑暗中，戴着面罩的我，置身于各种黑暗的角落。状态低迷的我，内心近乎无法再次掩埋的苦闷，仇恨，颓废，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寻找着一丝丝可能的破绽准备随时突破我的心理防线。我很矛盾地找到了普卡那，很明显，他已经知道了我的情况。
和他的简短交流后，他带我来到了这里，漆黑之后，呈现在我面前的是，安宁而不真实的麦田。
我知道，普卡那这样是为了我好，让我能健康理想地活下去，但是有些事情，注定会改变人的一生，这不是简单的对比能够说服的，那种固执己见和感情行事的冲动，是不会让我真正地承诺放弃这一切的。
或许，普卡那已经知道结果了，但是，为了能让我放下，不愿透露给我？
或许真相就是如此糟糕？
不，不会的，即使是为了我，他也会让我拥有这件事的知情权，如果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怎么可能让这件事情遗失在我的记忆之中？
普卡那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本不需要的努力和风险，我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辜负他。我还没有醒悟我的所作所为，即使知道是错误的，却还要一路走下去。
但是我一想到茉茉薇，想到茉词，想到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事情往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却为力。
我必须要去……
对不起，普卡那。
如果要去复仇的话，我就更应该长立于黑暗而不受侵袭。
这是……为了正义。
在这次星期的时候，我在城市人员数据库中找到了茉氏家族大量的数据，他们的发家史和可能得罪到的黑势力。
其中一个比较可能的势力称为庇护者。这是一个规模在可能数十人的黑帮团伙，成员大都是一些社会闲杂人员，从事修车，装修等工作的人，其中还有部分初高中生，应该只是接触不到什么的打手。创立者是一个绰号为灵哥的赌场老板，因各种常见的涉黑犯罪入过几次狱。据记录，茉茉薇的父亲曾经和他的车出现摩擦，之后不仅没有索赔还说出过威胁茉茉薇和茉词安危的话，甚至当初保安在茉家附近发现有偷拍踩点的人，不过事情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我一开始并不觉得这个可能有多大，但是当我看到他们团伙曾经在网上交易茉词受虐的视频被拘留的事情时，我知道，他们肯定脱离不了干系，至少，我能得到哪怕可能的指向真正凶手的线索。
我的初步目的是通过他手下位置比较近的人去接近他，快速套出我想要的情报，不起冲突，不伤到人。
因为……我的目的是去完成我的复仇，而不是清理世界的罪恶。
前者是可以做到的，后者注定是力不从心和失败的。
夜晚，我和王，卜在之前约好的地点碰头，就在我们穿好统一黑色冲锋衣后，卜天继衣服内侧的一把暗刀被我注意到，我阻止了他。
“卜，我们没必要带武器，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李，你还记得当初我们被他们这样的人差点杀掉的场景吗，不是只有你心里会有过不去的坎，我不能让我冷静地，去空手面对他们。如果出现什么情况，不能暴露smh能力的话，一把刀或许能让事情变得轻松起来。”卜天继说着，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刀。
“我……我们不是为了冲突而来的，我们也不是为了去互相伤害而去做这些事情的，如果我们拿着刀去取他们的命，又和那些黑恶势力有什么区别呢？”我和卜天继解释道。毕竟，发生的这些事情，甚至突然间，让我感到和他们之间都变得好陌生。
“如果他们选择伤害我们呢？”卜天继很是不服地看着我。“李，我之前见过的黑暗，这座城市中的，不见得比你少，如果你打算感化他们的话，你是真的太天真了。”
“你们两个别吵了，要不这样吧。我们带些不那么致命的东西吧，一旦出现什么突发情况还可以有些回旋的余地。”王丰会很是担忧地打断我和卜天继的对峙，想着提出什么建议能够让我们重回之前的状态。
“抱歉……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我有些难过自己刚才的激动，好像这样下去，我控制不住的情绪会让大家都受到伤害，我一定要让自己变得稳重起来才行，我自己在心里暗自说着。
但是，最后这个方案还是被废置了，王丰会提议带的非致命武器，却让我联想到很多更糟糕的事情，更不恰当的事情。
而在我们走往目的地的地下KTV前，一段漆黑的巷道，事情变得偏离了轨迹。
黑暗中，有人用电棒狠狠地砸向了我，没有防备的我虽然没有大碍，却一时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卜天继很迅速地制服了他，王丰会询问着我的伤势，我说着我没事，揉着正在愈合的头部。
一滴血从我的眼前滑下，滴落在地，我看着那个被卜天继制服的人，居然是一个面貌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满脸桀骜不驯和唯我独尊的凶狠面相，愤怒地反抗着卜天继的压制。
看着他的脸，我好像突然有了些印象，在庇护者组织中，有一个这样相貌的小孩，而且他的地位并不低，还有几个手下供他差使，因为他和一个势力较大的黑组织有较近的亲缘关系。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跑出来一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她叫着放开他，冲上去拍打着卜天继，但卜天继并不为所动。
但……我认识这个女生。
她是我现在二中的同班同学，班里的学习委员，成绩很好在前级前列的那种，而且据说家里也很成功和富裕，人也很乐观开朗，和大家都很亲切，是我们印象中标准的好学生。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种地方和这种人混在一起？
难得……是她的哥哥？不，不是……是她的男友。
我看到她抓挠着卜天继被他推开，那个男生挣脱开紧紧抱住了那个女孩，对她说着不要怕。
我看着那个女生恐惧地看着我们。
但是，她完全没搞清楚情况，是他先埋伏我，而且肯定是打算做什么恶劣的事情才会下手那么狠。
卜天继很不满地说着，他先动的手，而且他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那个女孩明显不相信我们，说着即使这个城市是如此黑暗的，警察拿我们这种人没办法，但正义肯定会制裁我们的。
说着，那个男生像提前和那个女孩说好一样，表现得像个英雄一样让她快跑，然后自己也消失在漆黑的巷道里，我摇了摇手，示意卜天继不要再去管了。
确实，我们的穿着和行为……像极了真正的恶人。
而且，除此之外也让我无可奈何地悲伤，明明心里如此光明的一个仇视黑暗的女孩，却遇上了这样的一个内心黑暗，各种欺骗她的男生，最后会有什么结局？
或许我不知道他们怎么相识的前因后果，怎么吸引到了这个女孩的注意，让她不可自拔地爱上他，但是这种爱情的结局，我甚至已经看到了答案。
突然间，一种奇怪的对比闪过我的脑海。
好像……
他们就像当初的我和茉茉薇。
我欺骗和伤害了她，一切的一切。
不，我不能再继续想下去，我要去做应该的事情。
可是，在进入到入口之前，若干个闲杂人员像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包围了我们三个人。
我看到那个男生和女孩在一起远处的入口处看着我。
我知道他干了什么，他肯定说着什么我们是来寻事的之类的事情，然后理所当然喊来了他们的人来教训我们。
这时，为首的一个黄发小头目在几个其他人的陪同下已经走出了门口，我背后的巷道里也又陆陆续续赶来了几个手持棍棒的人。
我打量着周围的情况，他们有的人手里拿着铁棍，有的拿着电棒，准备向前教训我们一顿。那个黄发的小头目看着我们，很自傲地说着：“敢找到我们地盘上来？还打伤我们的人？你们今天是爬着都走不了了。”
就在这时，KTV门口又出现了两个刚出来的大头目，其中一个就是庇护者的头目灵哥，另一个我不知道，但肯定也是类似组织的大头目，头发灰白明显年龄要大了不少。他们说着这发生了什么，我看到那个之前的男生向那个灰发头目说着什么，看起来没错，应该他们是亲戚关系。
我感到卜天继很激动，我轻轻用右手碰了碰他，让他别激动。
“灵哥，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这样之前的一笔勾销，以后大家好好合作，表个诚意的话，这几个敢欺负我侄子的，兄弟你就表示表示吧，杀鸡儆猴吧。”
我看那个叫灵哥的头目，吩咐着刚才的那个黄发小头目，而那个烦人的男生，还在继续说着要弄死我们的话。
“你们什么东西？来灵哥的地盘找死？”我看着周围的人正在朝我们走来。而正当我想着怎么改变局势的时候，卜天继突然冲到我的身前，让那些人突然一惊，但卜天继停下来，别在身后的手向我示意不要阻止他。
“你当时让我们承受这么多冤屈，今天也该是个了结之时了。”卜天继看着另一个头目说着。
什么？卜天继怎么会和他扯上关系？我关于卜天继到底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
那个灰发的头目笑了笑，无所谓地说着：“我手上的人命比你认识的活人都多，你又算个什么？说实话，这么多死人谁还记得是哪个？你也没必要懂了，因为你们也都要死在这里了。”
“是吗？你们要我们死？”我突然开口了，让他们觉得无所谓地看了一眼。我不相信，他们居然真的这么轻易地说出了让我们死，真的打算就这样杀了我们，就如此莫名其妙地取人性命。这些人的嚣张也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在我还没说完想说的话的时候，卜天继突然冲了上去，踢开身边的几个人把那个灰发首领按倒在地，准备杀了他，但被好几个人拉住殴打着推开，我看到那个男生这时拿出了一把刀捅向了卜天继。
“不！”我下意识伸手去阻止。
我看到那个男生把刀捅穿了卜天继的胸膛，我看着卜天继的眼神中，充满了一种临死的无奈和震惊。
但……我担心的却不是他。
他们搞错情况了。
卜天继被牵制在身后的手直接把整把刀从背后拔出，削开了按住他的几个人的胳膊，然后继续在飞舞的血迹中几刀划死了另外两个赶来的守卫。
我看到那个灰发的首领和灵哥受惊逃进了内厅，那个男生也拉着不愿意走的那个女生疯狂地往内厅走着。
事情已经完全失控了，从卜天继杀了第一个人开始，现在所有人都开始去取对方的命，我躲过几下刀的挥砍，扭断了一个人的手，用他的刀削开了拦路的人，王丰会拿着一个铁棍在对付着另外几个人。
让我不可思议的是，虽然我本想着这种黑暗的，残忍的打斗会让我于心不忍，但是实际上，却像我熟悉已久的技能一样，轻松自如地运用着，没有任何一丝的心理负担和忧虑。我把刀慢慢垂着，有条不紊地踏上台阶向内厅走着，卜天继早已经追了进去，王丰会在处理外围其他的几个人。
我看到大厅前坐着那个之前的女生，吓坏了在原地哭着，那个之前说着保护他的男生已经自己先丢下他逃命了。
我从她的身旁走过，有些不忍心去看她可怜的眼神，内心那些和善良相似的成分震荡着阻挡着我，但是我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我看到卜天继在远处的服务台那里，身上除了一开始的刀伤，还受了几处枪伤，倒下的尸体一具又一具，我看着卜天继左手提着那个灰发的头目尸体，右手的那把刀浸满了血渍。那灰发头目不知道被捅了多少刀，而他的侄子，也是一样倒在了旁边临近的位置。
那个叫灵哥的，打光了手枪的子弹，颤抖地瘫在墙壁边缘看着我，我走过去，轻轻地蹲下看着他：“所以，我们本来只是来问一个问题，为什么要把事情搞成这样呢？”
“所以，我问，你答，不要有其他的话，懂吗？”
他并没有提供太多的线索，但是他说，虐待茉词的视频和其中的人确实都是天上人间的，关于茉茉薇，他一无所知。
最后，他问我能不能放他条生路。
“你说会不会放你一条生路？”我轻轻揉了下头发。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声响起。
我示意他接，他很不情愿地拿出了手机，再三犹豫着还是接通了。
“啊……没事……我打错了，我没报警啊……”我看到他口齿不清地笑着挂断了电话，看着我慌乱地笑着。
“你居然还报警，有意思呀。”我笑着看着他。
“那……可不可以放过我，我会做一个好人的，绝对不会再碰这些事情的……”我看到他哀求道。
放过他吗？
我……
就在这时，卜天继一刀飞来插向他的脖子，我迅速反应过来接住了刀，看到卜天继麻木的眼神，然后我顿了一下，把刀切换手势划开了他的喉咙。
“我们有新的目标了。”走出被血洗的KTV，我看着卜天继说着。
王丰会并没有我想象中看到卜天继如此疯狂而担心，只是表现出如此平淡而又沉重的面容。
那个女孩依然像失神一样待在原地，像一个雕像一样，看着我们离开。
第二天，秘密基地里，我和普卡那彻底吵开了。
普卡那指责我不仅漠视生命，以恶制恶，暴力杀戮，还让卜天继和王丰会也被迫趟这趟浑水，而我坚持我的所作所为都有原因，我们本来就是不杀他们就被杀的境地，虽然我知道我从一开始就做得不对，但是我还是无法接受普卡那对我的批判。
“你杀了这么多人，还像没有什么事情一样，这就是你说的不被黑暗侵蚀？你在我看来，已经完全同化了！”
“至少，我会为了茉茉薇，为了让更多人避免遭受同样的命运，让我感受这些，也是我情我愿，你别管就行了。”
“哦，你以为一直以来都是谁在给你处理烂摊子的？我不管，你还能活在这里？我让你好好地活着，不要去惹事生非，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你是怕我的所作所为影响到你的安危是吗？茉茉薇的死，茉词的死也是对吗？因为怕让你有暴露的风险，所以你就什么都不敢让我去做，等到别人骑到你脸上，你都不敢抬头的！”
“好，你说茉茉薇的死，茉词的死，你居然拿这些事情说事，你自己不知道是谁造成的这一切吗？”
“我现在的所做，就是在挽回这一切！”
“你是在毁掉这一切，很快，你还会失去你的朋友，最后，你才会失去你自己。”
“好，那我就靠我自己，你没必要管我，如果怕我惹什么事情，直接来阻止我呀。”
“你想自己送死就去吧，别后悔拉上你的朋友。”
“去你的，普卡那。”
“生活愉快，李。”
我挂断了和普卡那的通讯，很快愤怒被痛苦取代，趴在控制台前，轻声哭了起来，这次，普卡那是真的不会再管我了吧。
想到他让我从凌水市的黑暗中解脱出来，传授给我各种知识，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听我倾诉，在我最迷茫的时候给我指出前进的道路，而现在，普卡那也要离我而去了。
我苦笑着，慢慢等待泪水滑落，泪痕淡去。
对不起，普卡那。
我不想连累你，接着，我不能再靠你了。
我的目标是天上人间，在卡萨区建城的早期，大部分黑恶势力为了交易的方便和隐蔽性躲进了矿井中，这也就是天上人间的前身。卡萨区最臭名昭著的一些犯罪分子为了逃避警方的势力范围，带着大量的人手入驻了这处古老的矿井，经过一代一代的改造，在地下数百米的这里，成为了最繁华的永夜犯罪帝国，这里的繁荣程度不亚于中心街区的购物广场，而且地域更加开阔，大部分人甚至不愿再回到地面上，在这里过着只有顶层势力约束的生活。
在数十年的修建中，天上人间变得越来越像一个超级都市，虽然大部分房屋都是和非法行业有关，而且没有成文的相关规定，但是这里是很多社会地位很高的人追求的理性地方，不被法律束缚，为所欲为去实现内心的黑暗。
维持最高统治位置的有非常多的势力，臭名昭著的各种犯罪集团，危险的雇佣军队，甚至包括司法和行政部门的部分人士，很多非人道实验和行为在这里不仅是许可的，还是受欢迎的。
入口在不断的修建中遍布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使这些人都能方便地进入，入口和出口有严格的警卫看守，所以正面进入可能相当困难。
无论是否能够套到茉茉薇的线索，至少我要去把当时伤害茉词的人全部抹除掉。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尽量让世界少一些恶魔。
但是……一旦开始的话，我注定会被他们追杀，可能会连累到的人，不仅我的朋友，还可能会有我的家人。而且，我真的能够全身而退从这样戒备森严的犯罪帝国来去自如吗？我不敢去想，因为，失败的结局是不能承受的，远比我在实验室受到的要恐怖得多。
至于王丰会和卜天继，我觉得真的不应该再让他们冒险了，我不应该让他们再处于险境。我身边的人一次次处于极度的痛苦中，我却没有任何办法给他们一丝的安慰。这次，很可能是我的单行票了。
我打开城市信息系统，对照黑入的天上人间官方数据库，找到并分析着各处入口的武装布防水平和信息安全等级，规划着应该执行的道路，快速搜寻，审问和清除目标，消除痕迹并逃离。
之前一直是普卡那，或者茉词在安排我所有可能的行动，如此全面和可靠的方案，而现在，却是我独自一人在空寂的秘密基地，做着我自己都心里没数的打算。
我可能要把我的实力彻底地发挥出来，所有的smh潜能，所有的思考极限，知识的运用，随机应变能力都要发挥到极限，因为这可能丝毫的误差都会影响我的生死。
通过普卡那给我留下的箱型无人储存机，我挑选着准备装入的武器，两把蓝色光剑，两把MP7冲锋枪和一些弹夹，便携的软体高能炸弹，致盲震爆弹，电流脉冲弹，粘附燃烧弹，窗口制造者单兵战术导弹，TAC—50战术狙击枪，K11多功能单兵突击步枪，还有一些其他的杂货，储存机里的物品在各种扫描时会自动切换成预定的正常图像，而且还能通过远端控制进行自由的移动。我的打算是通过垃圾处理入口将储存机反向运输，到达指定的安全区域并布置雷达和信息阻断。
我把这些武器分装到若干个储存机中，在我的手机和手环都设置了配对参数，并能保证准确的接收之后，我打开了操纵界面。
我添加并确认了派遣地点和时间，只要我按下了执行，这些载着武器的储存机就会出发，前往指定的地面，和垃圾逆向而行运往天上人间，并到指定区域阻拦通讯和布置雷达帮助我的进入。
就在我点执行的前一秒，我很清醒地犹豫着。
我的所作所为会带来什么？
但……总是应该有人去做这样的事吧，更何况，为了茉词，为了茉茉薇，我更应该去应用自己可怕的天赋。
这时，我突然间改变了想法。事情，是不是可以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如果我和普卡那求和，听从他的意见，而不是固执己见感情行事，一点一点去追寻线索，不接触这么多的黑暗，是不是还可以拥有正常的光明生活呢？
一个我这个年龄应有的，如同我之前所体会到的那样精彩而绚烂的生活？
并不需要这么多的黑暗和痛苦，而且感受生命中那些带来积极的，正向的力量，这才应该是生命的意义啊。
我回想到，没多久前，晚自习的时候，班主任把我喊出教室，和我在淡淡的夜色中，楼外走廊处谈心。
“你好像心情不在学校里，但是如果你去体会的话，你会喜欢上你现在的生活，很多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不要让你的生活充满遗憾。”
班主任关心地看着我，我们没有聊多久，但简短的对话，却让我把这十分清楚的道理突然从理论到生活中真正接受了。
如果我可以再选择一次，我会不会不再去追寻那些黑暗？
在学校里，去认识更多有趣的人，接触更多难忘的事情？
我想到曾经我没有抓住手的那些机会，本来可以改变一切的机会，让我不会到现在的情况的机会。
现在，我知道，我在一个相同的场景，做着相同的选择。
我不能自己放弃自己。
我要去活得更好，而不是把生活沉浸在复仇的痛苦中。
虽然我会让伤害茉茉薇和茉词的人付出代价，但这不和我保持善良的内心和正义的立场冲突。
所以，我要去和普卡那道歉，等待着与他一起，去理性地找到凶手，让正义得以伸张。
我拨通了普卡那的号码。
“……普卡那，我错了。”
我沉默着等待着没有传来的回应。
“我想了很久，我知道我的话伤到了你，你也对我很失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抱歉我的所作所为，我犯过很多错，这么久以来一直让你如此操心，我没有办法去报答，只能说我很感谢你。”
“虽然不知道以后你会不会关心，但我会不负你的所望，我会成为你和我都想让我成为的人。”
普卡那始终没有回应，但我内心的重负，随着坦白的结束都已经告一段落了，我轻轻地说了一句，那我挂了，结束了通话。
但在我按键之前，我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微笑，提前于我挂断了电话。
原来你在听呀，普卡那。
好开心，你果然没有离开。
我打开手机的智能管理页面，打开我预设的无人储存机方案，准备取消所有的投送线路。
我看着手机的页面，笑着，想着自己刚才认真和准备牺牲的样子。
我笑了，手按向取消键。
就好像刚才一样，我又一次犹豫了一下。
我在紧急地比对着发生的一切事情，究竟我的抉择会带来什么。
混乱的思维一批批清理着同时很快给出了答案。
在那最深的记忆深处，微笑着的茉茉薇和茉词。
我义无反顾地把手移到旁边，按下了执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