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别院倒是挺大,且分外雅致,苏璃跟着那侍卫走过一条羊肠小道,便是一番柳暗花明,来到了一个湖边,便见那湖中心有一人似是在独自下棋,模样看不真切,想来就是那王誉了。
苏璃走近,却见那人背对着她,仍专心于眼前的棋局,似是到了关键之处,手中的黑子迟迟不落,未曾察觉来人。
看这这背影,苏璃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想不出是什么,摇摇头,便做罢不去想了。
不过主人不曾言语,她倒也不急,且这湖中景色甚好,明艳开阔,让人心境都不由得平和下来,苏璃倒也不介意趁此机会欣赏一番。
两人背对着,一个下棋,一个赏景,倒是意外的和谐。
“啪。”
一声清脆的棋子落下的声响,之后是人起身的悉索声,让苏璃收回来思绪,转过头来,而方才坐在的那人此刻也正好起身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苏璃瞳孔微收,看着眼前的男子,脑海中便冒出了两个词
霁月清风,宁静致远
这就是瑛姨的儿子吗,眼前的这张脸,这双与瑛姨几乎一模一样的眉眼,苏璃有些发愣,瑛姨已是极美的,却不曾想,这张脸换作男子,竟也能如此的和谐,那微微有些上挑的眼尾,却不见丝毫媚态,而那眉宇间的悠然宁静配上周身气质只让人觉得萧萧肃肃,爽朗清举,谡谡如劲松下风。
当真是绝世的姿容气度,让人移不开眼去。
想起上一世瑛姨一世孤苦,苏璃心中微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看着这张脸,这人应该确是瑛姨的儿子,真好,瑛姨的儿子没有死。
“实在抱歉,一时入神,久等了。”却是王誉抬手行了一礼,神色中带着些歉意,涩然道。
苏璃看着眼前的人倒也格外顺眼起来,微微一笑便道:“无事,此处景致极好,欣赏一番倒也不辜负,”旋即,顿了顿,委身回了一礼,“姜璃见过王家誉郎。”
王誉嘴角微勾,神色平和道:“姜家阿璃,我常听母亲说起你。”
“是啊,说起来,我母亲也时常提起瑛姨。”
苏璃笑着应和,也许是因为王誉这与瑛姨极为相似的眉眼以及这份清朗的气质,苏璃竟觉得很是亲近,不似初见,格外放松。
不过这才想起此行缘由,实在紧迫,便不再闲谈,敛了笑意,直言道,
“王家誉郎,你可知这城中医馆近况。”
“阿璃姑娘前来可是为屯粮一事。”
两人几乎同时出了声,却都没有笑,具是神色一凛,看着对方。
“你也发现了。”
“你果然也知道。”
却又是几乎同时说道,两人都沉默了片刻,王誉示意苏璃先说。
“我打听过了,这症状与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一种疫病极为相像。而这种疫病的威力甚至是鼠疫的数倍。”
是的,就是这场可怕的疫病,将会毁掉整个定安城,若不是那人铁血手腕,当机立断,甚至有可能连带着毁掉京华城已及周边甚至整个东华郡,而世人多为浅薄无知之徒,反叫他背上了这千古骂名。
苏璃收回思绪,
王誉闻言蹙眉点了点头,“的确,应该是一种疫病,只是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可怕,我们也未声张,只怕疫情未缓,却引起民众的骚乱,昨日便命人封了城。”,接着又示意苏璃继续。
“无论如何,沾了疫这个字,我们都赌不起,如果是,趁着现在事态还未完全恶化,还没传播开来,得早作准备了。”
苏璃顿了顿,又道,
“况且王家在此地无论门人子弟还是产业都是仅次于京华城的,若真是,这于王家也无疑是浩劫。”
她记得王家上一世便是因此事遭受重创,近半数的族人葬身于此,这其中还包括在此处颐养天年的老家主王崇,也就是王瑛的父亲,眼前这个男子的外公。
如此大事,她一人是办不成的,她需要王家支持。
“阿璃姑娘,那古书上可有破解之法。”
“没有,我只知如何缓解扩散。”
这时,一府兵模样的人匆忙过来,神色冷峻,欲言又止。
“说,不妨事。”王誉道
“主子,已有数人殒命。”
“这么快?”
确实苏璃惊叹出声,心下一紧,紧赶慢赶,到底是晚了一步,这疫症最诡秘之处就是如此,初时不显,极像普通的风寒感冒,可是一旦发病,便会有排山倒海之势,凶险至极。
王誉将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沉默片刻,转头看向苏璃,郑重道,
“要怎么做,我府中之人,任卿差遣。”
苏璃有些惊讶,事情实在顺利得让人觉得不太真实,不由得问出了声:“我们今日第一次见,交谈也不过片刻,你为何这般信我?”
王誉闻言,轻笑一声,道:“并非是信你,而是信苏。”
说着看了眼苏璃腰间的玉佩。
苏璃有些哭笑不得,她记得她的身份还是挺隐秘的吧,定了定神,便点头正色道:
“当今这世上,若说真还有人能够找到破解之法的话,便是那苏云城中的华神医,我已经写信让人将他请来,而在那之前,当务之急,是立刻将患者隔离开来,否则若是真的完全扩散,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说着顿了顿,又道:“算起来,这个疫病分为几个阶段,不同的阶段病状不一,康复难度,和传染程度也不一样,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将病人集中出来,每个程度隔离开来。”
“如此,便不能压下此事了,须得逐户排查。”王誉道。
“是的,这便需要靠你王氏之力了。”苏璃点头道
“以利安抚之,以力镇压之。”王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