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绿儿……”却是柳儿没忍住,终是问了出来。
苏璃自然看出了她的不忍,可却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得喝道:“一会儿再说!我们救不了这么多。”
柳儿闻言,愣了愣,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便看见不远处的树下,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苏璃不由加快了脚步。
“多谢了,今日之恩,必当重谢。……”
苏璃走近,看着他,顿了顿,一想到还要麻烦他,不禁有些促局,她向来不喜欢亏欠他人。
“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很隐秘的山洞。”
男子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苏璃的涩然,率先开了口,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不待苏璃回答,他便转身,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苏璃当下会意,对着柳儿点点头,便架着女子,快步跟上。
柳儿虽是满肚子的疑惑,却知趣地没说话。
因着架了一个人,几人前行的速度委实快不到哪里去,以致那些山匪们嘈杂的搜索声一直隐隐约约,忽远忽近,紧随其后,好几次回头,苏璃几乎都看得到他们影影绰绰的身影。
苏璃揪着的一颗心也不由得随着七上八下,可再反观那男子,却似是闲庭漫步般,悠哉至极,倒像是对身后的一切都视若无睹般。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长满等人高的茂密的灌木丛的地方,却见男子用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木棍将一处树丛刨开,入眼的便是山洞入口。
洞口虽有两人宽,但不高,祁钰身型挺拔,却是需要弯腰躬身,才能入内。
而他一身芝兰玉树的气质,做出这样的动作,却是有些滑稽的。
一时间,苏璃眼中不禁划过一抹笑意,却好巧不巧落入刚刚回头的面具男子眼中。
苏璃有些尴尬心虚地撇过眼去,想想似是有些不对,又强自镇定的回望过去,却见他早已转过身快步进入了山洞。
此时,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从窄小的洞口进入山洞内后,苏璃才发现,里面当真是别有洞天。
山洞中,交错岩壁将其分割为四个空间,这些空间自然形成了梯阶形态,从山石里侵出的山泉水顺着梯型流成了一条小溪,且几乎在每一个小的空间里都汇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潭,更妙的是,山顶是未封口的,抬头便能看见头顶的天空。
外面嘈杂的搜索声一直没断过,苏璃三人选择了最里面的一间。
而面具男子则选择的是靠近最外层的那间,之间隔了一间房,这样既不会打扰到对方,有能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等几人终于安顿好了,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
苏璃叫了柳儿用溪水替那女子擦擦身子,再梳洗了一番,而她则自己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要去外间寻祁钰,无论如何,今日之事也是多亏了他的相助,若没有他,她们这一行人后果不堪设想。
柳儿见状,忙拉住苏璃,却又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什么来,可那脸上的神色却是分外着急,苏璃一看便知她的心思,拍了拍她的手,轻笑一声:“没事,我去去就回。”
也是,对于柳儿来说,他虽然救了她们,但终归是个陌生男子,她们又刚刚历此大劫,正是惊魂未定,要她如何放心苏璃就这么去找他。
柳儿见苏璃面色笃定,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轻轻道了句:“小姐,千万小心呐。”
……
经过前几日几场大雨的洗礼,今晚的夜空真是格外的晴朗美丽,又恰逢满月,那月光似牛乳般泼洒而下,洒进山洞,里面便一下子亮如白昼。
苏璃去的时候,男子正站在水潭边,像是在想什么事情,那柔柔的月光投映在他身上,恰似为他披了一件华美的轻纱白裳般,让他整个人散发着绝美的光晕,再配上他自身那股子清冷高贵的气质,
一时间,竟是让苏璃看得一呆。
待回过神来,却见祁钰已转过身,眼中正带着丝促狭的笑意,定定地看着她。
苏璃当下一愣,不由得心中微涩,将视线移开,暗暗唾弃自己,两世为人,居然还看一个男子看得出了神。
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十三岁的少女,心中虽仍是尴尬,但面上已镇定下来,轻咳一声,便开口道,
“今日,多谢了,”说着顿了顿,又对着眼前的男子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祁钰祁大皇子。”
这道谢的话,苏璃是真心的,先且不论他救她是出于何种目的,她只知道,今日若非眼前这人,她再与山匪交手时便已生死难料了,遑论后面的一路相护,所以,这后一句,她既已猜出他的身份,便也直言以待。
“……”
祁钰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有些惊讶,空气中一阵诡异的宁静,祁钰久久没有回音,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你这丫头,还算有些眼力。”
一直久到苏璃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才听到他缓缓回道的话。
苏璃暗松了一口气。
祁钰转了转左手拇指上的扳指,盯着苏璃顿了片刻,才又开口问道:“你且说说,如何认出我的?”
他倒也坦诚,从头至尾都未曾否认过自己的身份。
只是,苏璃实在想不明白,自她的先祖将这天下分为东华,南月,西凉,北齐四郡后已有数百年了,她记得没错的话,此时正是南月郡党争内斗最厉害的时候吧,何况南月东华不和已久,这些年边境更是时有摩擦,这个时候,他这么明目张胆地来东华做什么。
“你手上的戒指隐隐刻着鸢尾花的纹路,而鸢尾花是南月独有,你衣角透出的底衫应该是金蚕丝制的,母亲同我说过,这金蚕丝刀枪不入,贵重无比,一般只有皇室能穿戴得了,且世人皆知,南月国的大皇子,曾为救其师,也就是曾经的宰相遗女,于一场大火中,容貌……”
说到这儿,苏璃顿了顿,又继续道:“容貌尽毁,常年戴一玄木面具。当然,我也只是猜测,毕竟以你的身份,实在不该出现在这里。”
说完这些,自觉言语虽欠了些妥当,却并无差错。
她的母亲苏月是苏家嫡女,当年更是名满天下的才女,见识广博,且苏璃身份本就特殊,对她的教导自然不会同寻常女子一般。
苏璃自小所学除了琴棋书画外,还有时局政治,以及各地的语言文化,风土人情,只可惜苏璃幼时贪玩,天赋也实在谈不上太好,就大多都只学了个皮毛,不过因为各种缘故,于这兵法上她倒是触类旁通,颇有造诣。
除此之外,她自己也爱看话本,还有各种记载着奇闻异事,以及各地的古珍异宝的杂书,知道这些自然也不奇怪。
当然,这些都是题外话了。
而她自幼调皮,喜爱扮作男子外出游玩,柳儿就是那个时候救下的呢!
不知为何,苏璃却觉得祁钰看她的眼神因她的话变得越发的诡秘莫名,但却并非是恼怒生气。
苏璃想了又想,仍是实在想不出自己的话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