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仲本来想抓了展雄,然后让昭容从云翠山脱身的。但没想到展雄三言两语下来,竟然成了如此的结局。
他心中不甘。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抓了展雄,也没有办法让昭容跟自己走了,所以才会如此说。
心中对于昭容的爱慕已经到了极致,甚至为了昭容,他不惜放下自己的名誉。
他以为只要让展雄定了这门亲事,昭容与展雄之间就再无任何可能了。昭氏就算已经衰落,但终归是楚国名门。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实际上展雄早就已经成婚了。而且那位还未谋面的妻子,正是楚国项氏之女。
展雄看了一眼屈仲的神色,觉着屈仲并不像是与自己在说笑。要是今天自己不定了这门亲事,他只怕真的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仔细想想,与屈仲如今势同水火,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接连两次羞辱于其,眼下屈仲要是愿意的话,完全可以杀了自己。
只要没有人说他比剑输了的事,春申君门下的第一剑客杀了一个大盗……完全就是为民除害,对他的名誉并无损害。
可他要这么做了,就会让昭容不满。所以他没想过以大盗之名对付展雄。
然而现在,展雄已经让他恼怒到了极致,昭容是他心中的禁脔。要是今天不遂了他的心,定了亲,他就要在此杀了展雄。
而他为什么会如此紧张展雄呢?作为一个优秀的剑客,光是凭借着直觉就能知道对手的强弱。
展雄的剑法或许并比不上他,但他却在展雄身上感到了从来没有的感觉:他觉着展雄要比自己厉害。
面对展雄,他完全没有那种傲然于人的感觉。相反的,他有些相形见绌……
在安子山的时候,只身赴宴,那般谈笑风生;知道剑法不及自己,却胆敢以性命做赌注,与自己比试……种种行径,让他佩服。
在内心深处,他敬佩展雄,同时,也极为羡慕展雄。
他羡慕展雄的潇洒。作为楚国名门之后的屈氏,有第一剑客的名号,但在此名号之前,却要加上“春申君门下”……这让他不甘。
所以之前在安子山,展雄羞辱自己是春申君门下的一条狗的时候,他并没有生气,有的却只是自嘲。
要不是因为背负着屈氏之名,他大概也可以像展雄一样很潇洒的……他羡慕展雄。
对于展雄他本来并没有那么多仇恨,但这是不牵扯到昭容的前提下。
可在牵扯到昭容之后,就不一样了。
当自己爱慕的人,与一个比自己出众的人产生交集的时候,即便只是流言蜚语,但还是一样会让他觉着紧张,甚至害怕。
在这种担心害怕之下,敬佩就会成为嫉妒,因妒生恨……
屈仲的心路变化经历了及长的时间,但展雄并不知道这些。不过他却感觉到了,在屈仲靠近给他说话的时候是有些奇怪的。
不等他说话,屈仲就径直走到了张半仙三人面前。
“展兄与令媛一见钟情,我想要做个媒,恳请两位将令媛许给展兄……二位意下如何?”
张半仙哪还能说上话来?对方可是春申君门下的第一剑客,他敢不答应吗?
而一边的许媒婆此时也不比张半仙强多少。就算她再怎么厉害,也终究是个平头百姓。更何况,在这院子还藏着一个“要犯”呢!
“好,既然二位不说话,我就当二位……”
屈仲正要做主定下亲事,但旁边的昭容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师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一句话就让屈仲停下了声,扭头看向了她,“师妹,我只是弥补过错,帮展兄定亲而已。”
他如此一说,昭容也无话可说。与屈仲的心境不同,他们几个人都知道这院中藏着人呢。所以只能顺着展雄之前的说辞继续下去。
“但却也不能如此强迫别人吧?”短暂的沉默之后,昭容还是说了一句。
听昭容好像有些生气,屈仲也冷静了下来。自己这么做,的确很让昭容反感。
“那好吧!打搅了展兄,我晚些在登门赔罪。”屈仲说完,就转身带人而去。仿佛他刚刚只是对展雄开了一个玩笑。
但展雄心中清楚,刚才他绝对不是在说笑。心中疑惑,朝着旁边的昭容看了一眼,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屈仲是带人走了,但地上的那一大滩血迹却还在。
展雄刚刚松了口气,还未出声呢,旁边的昭容就突然说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我了解师兄,他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们的,迟早会发现端倪。”
“离开?要怎么离开?”展雄反问道。
昭容被问到无话可说,有些嗔怪道:“都怪你,非要用定亲当借口,现在要怎么办……”
“用定亲当借口并不是关键。关键是得想办法让荆州帮的人别发现那小子。”昭容明显搞错了重点,展雄纠正了一下。
昭容没有再多说,展雄扭头看向了许媒婆。
“婆婆,那小子被你藏在了什么地方?”
许媒婆这会儿已经知道展雄的身份了,迟疑了一下,看着展雄开口道:“就在你的脚下!”
闻声低头看去,却见地上只是铺着青石板,根本看不出什么痕迹。不用多说,这院子里肯定是有密道的。
“婆婆,能带我见见他吗?”
许媒婆点了点头,朝着西厢房走了去,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之前的丈夫是做药材生意的,有些药材需要放在地窖中。就让人在这院子里挖了个地窖,自从他死了之后,地窖就再也没用过了……”
说话间,带着展雄等人来到了厢房之中。
西厢房的陈设很简单,在屋子最中间放着一张桌子。而地窖的入口,就在桌子下面。
许媒婆挪开了桌子,看到了一张很特别的石板。挪开石板后,就看到了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
“婆婆,地窖的入口为何会在屋内?”展雄眼见如此,不由觉着这不像是存放药材的地窖,分明就是一处藏人的暗室。
“修建这地窖的时候,本想着遇到战乱,好躲在下面,才会修成如此。”
许媒婆一解释,他才明白了怎么回事。兵荒马乱的,留条后路却也没错。不过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战乱没来,他倒先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