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几天马不停蹄的赶路,他们奔穿过一片大树林,眼看很快就要到达燕子关了,在一条交叉路口前,一拉缰绳,听见两匹骏马的嘶鸣声,站立不前。
元一指着前方路道:“庄主,这条路往前走就是燕子关了,右手边这条便是通往红豆村,洪磊与何必烦就是在此村农户家。”
欧阳正雄用手背轻轻抹去脸颊的汗水,向四周瞭望一番,万里碧空,群崖并立,又有林木丛丛,郁郁葱葱,感概道:“你们就是在燕子关遭遇的劫难,今日既已前来,不防去看看那死神关。”
说罢,两人朝燕子关的路奔去。
古有诗曰:“兵家争此地,豪情壮云端。雨燕从此过,尤怜血骨关。”从此,此关便称为燕子关,是“黄土三尺埋白骨,白岩十寸浸红鲜”的生死之地。
欧阳正雄见前方岩石上,隐约有红色印记,跳下马细看,隶书体“燕子关”赫然在目。
“庄主,那天便是这里被劫的”元一手指向前方弯曲的峡谷。
欧阳正雄一眼望去,深深峡谷,两边是石山,如队伍被埋伏,从上面两边滚下石头,再在出口处藏杀手,真的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望着眼前的关谷,欧阳正雄仿佛走进了这里经历的一次次战斗之中,打斗声,呼喊声,尖叫声,惨死声,一幕幕悲壮的镜头浮现在他心头。欧阳正雄黯然道:“此地果然惊险,我身立于此间,两面阴森寒气,似有万目聚身,百口申呐之感啊。”
说罢,欧阳正雄取出随身携带的酒壶,揭开盖子,往地上倒成一条,悲凉道:“所有命决于此的前辈们,兄弟们,愿你们安息。”
元一见此情此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苍凉。上次与那些恶人拼死相斗的场面也幕幕上心,心中喊道:“洪丰兄弟,愿你也安息吧。”
他们两个久立原地,身后的骏马嘶鸣起来,仿佛在叫唤主人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回过神来,跃上马身,“走吧元兄,这里的一切我都感受到了,我们去红豆村,找到洪磊。”欧阳正雄叫道。双腿一夹,一白一黑的骏马调转身子,奔向红豆村。
红豆生南国,江南的风景的确优美动容,欧阳正雄已是很久没有见到如此好的山水了。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条小河旁边,放眼望去,对面山脚下就有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约有十来户人家,元一向庄主说道:“前面就是红豆村了,洪磊与何必烦就寄住在那间农户里。”
欧阳正雄点了点头,坐在马背上,小心翼翼的度过了一座小木桥,桥下的水流并不急,但非常清澈,可以见到河卵石上河虾。走过一条条弯弯曲曲的农田小道,他们来到了这户农家边。
元一把马儿栓在树边,走进小院喊道:“刘二爷,在家吗?刘……。”
“谁呢,谁在叫我呢?”,一个老农探头从阴暗的房间走了出来,望着眼前二个相貌非凡,穿着精致的男子,心惊忙道:“请问二位大侠有何事呀?”
元一笑了笑道:“刘二爷,难道你不记得我了,我就是那天那个……”话未说完,老农“噢”的一声道:“我知道了,快请坐,原来是你啊。”说完,从里屋又出来个约六七岁的小男童,脸上像个花猫,头上一辫子,见到生人,羞得拉着老农不放。
元一道:“刘二爷,我那两位兄弟呢,想必他们的伤应该好了吧。”
老农道:“大兄弟呀,他们的伤都好了,不过在两天前就走了。”
“啊,走了,那老人家可知道他去哪了吗,或是走时与你说了什么?”欧阳正雄问道。
老人牵着孩童,热情笑道:“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了,他们就说伤好了,要走了,没留下什么话。”
欧阳正雄望个望四周,简直家徒四壁,屋里除了张破旧的木桌就什么都没有了,想必这也是一家贫寒之户,他点了点头笑道:“老人家就你二人吗?”
问到此处,老农神情突现悲凉,他低下头,搂紧孩童道:“是啊,就我爷孙两个了,嘿嘿。”老农强颜笑道,元一走到老农身旁道,“谢谢你拉,帮我照看两位兄弟,这五十两银子你收下吧”元一递给老农银子,可老农却说:“大兄弟啊,你这银子,我不敢要啊,帮帮忙没什么的,再说也是缘分吧,嘿嘿。”
见老农不肯收钱,元一也没办法,又问了他一家人都去哪里了,怎会就二爷孙。老农开始有点不想说,在元一追问下,不禁老泪泱泱。
他告诉眼前两位大侠,老伴早已经去世多年,自己儿媳妇被一伙岛贼抢走,儿子也被那些恶人活生生打死了,小儿子去年被朝廷抓去当兵,至今生死未卜,眼下就剩爷孙相依为命,艰难度日。
欧阳正雄与元一听得心里也十分感概与伤感,可悲的朝廷,可悲的江湖,可悲的百姓。欧阳正雄心想,也许如今的天下百姓,都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户农人只不过是众生苦难的麟角而已。
在说聊中,得知老农一家姓刘,欧阳正雄笑着一把拉过孩童,心里想起了亮儿,他像摸亮儿一样摸着孩童的头,感觉与这孩童非常有缘,不知是因亮儿生情还是本能的善良,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道:“小孩儿,叔叔送样东西给你,等你长大了可以拿这块玉佩到天龙峰的天龙山庄找我。”小孩接过玉佩,笑眯眯的点点头,他哪里懂得什么天龙山庄。
在了解洪磊何必烦两天前就离开了红豆村后,元一与老农告别,与欧阳正雄牵着马往河边走去。
老农送过他俩回到屋里,孩童说道:“爷爷,你快看,桌子上有银子。”原来老农不肯接受元一的答谢之情,在临走时,元一悄悄把银子放在桌上,老农拿起银子道:“想不到现在的江湖还有这等好人。”他肃然泪下,又跑出去,追望着小木桥上两道小小的身影,良久才进得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