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的滋味是多么美妙啊!
卿越啃着包子,边走边欣赏春日风光。
楼家所在的锦城,三面环山,四面环水,还有一条清江贯穿城中。
平民区里,四月的春色,不仅是花红草绿,还有暖江鸭崽、一群群飞奔着、呼喊着要去田野里放风筝的小孩儿,以及江边讨论家长里短、捶洗衣裳的少女媳妇们。
卿越啃着包子,看着这一幕幕鲜活灵动的画面,心里满满的幸福感。
或许对别人来说,这些都是稀疏平常的事,但是,对于曾被限制自由二十七年的卿越来说,一切都是新鲜美好的。
一路看风景,一路啃包子,不知不觉,等卿越反应过来,就只剩下三个菜包和十个馒头了。
唔,吃多了!卿越捂脸(????????????)?
风景是看不完的,路也是走不动了,小脚底有些疼呢。
卿越提着剩下的包子馒头,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这里租马车的地方,在包子铺紧挨的一条街上。
得,又要走回去。
脚底走得生疼,这下也没心情看风景了,卿越加快脚步,原路返回。
快到午时了,炊烟袅袅,路过一户户人家时,还可以闻见炒菜的香气。
街上没几个行人了,卿越又回到了包子铺。
因为包子铺周围紧挨的街道太多了,卿越也难得自己一条街一条街地找,路上又没什么人,卿越只好去包子铺问问。
对于卿越的再次回来,包子铺店家正端着海碗吃着饭呢,一听卿越的来意,他放下碗,仔细地给卿越说了两遍地址。
原来,路人的“紧挨”二字并不代表旁边就是,只代表“近”呢,隔着三条街的近。
脚底发热地疼,卿越是不想走了。
但是,时间不等人啊,等中午送饭的丫头进屋,很快就会发现人不见了。
要是他们发动家丁找人,要是他们报官找人……
想到这里,卿越一拍脑袋,低声道:“哎呀,怎么忘了可以报官找人这一茬?不行,我得赶快离开。”
“小姑娘,你要着急的话,我可以帮忙带路,走近路快些,省时间。”
卿越想,也行,点点头,加快速度,直往店家说的方向走。
不远处,包子铺的另一个侧面,一杆旗子随着微风轻轻飘动,舒展开的旗子上,赫然一个“租”字。
跟在卿越身后,憨厚朴实的包子铺店家,挑着眉头,悄悄地打量起卿越来。
人着急的时候,很多事情都顾不上。
卿越前面走着,店家在后面指路,指着指着,道路越来越偏。
卿越觉得有些不对,放慢脚步,转身问道:“大叔,怎么还没到?”
大叔挠挠头,憨笑道:“就是这条路啊,我记得,难道是走偏了?”
卿越眯眯眼,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包袱,后退几步,看着包子铺店家。
店家仿佛被突然的对视弄得不好意思了,又挠挠后脑勺,只憨笑个不停。
卿越细细观察他的神色,没发现任何不对,俨然是个老实憨厚的汉子。
“那就算了,我不租了。”卿越又后退几步。
因为他一直在身后,来的路就被大叔堵着,卿越越来越觉得奇怪。
一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跑。
大叔被卿越这一动作弄得一愣,原地高声道:“小姑娘,你跑什么呀?”
卿越听了这话,跑得更快了,边跑边埋怨自己:“真是太蠢了,怎么能随便和陌生人走呢?”
一通加劲跑,卿越跑得嗓子都有些冒血腥味儿了,腿软得快站不稳了。
等到她跑到巷子与田野相接的地方,才松了口气,气喘吁吁地靠在土墙上歇息。
口干舌燥的,记得买食物,怎么忘了买水呢?
卿越埋着头“噗嗤噗嗤”地喘着气,嗓子快干得冒烟了。
“需要喝水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随后,卿越眼前出现一个牛皮水袋。
卿越浑身一僵,僵硬地抬起头。
来人背对太阳,还没等看清长相,卿越嗅到一股香腻的气息,瞬间眼前一黑。
喔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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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所朴实无华的农家小院里
“这次的货怎么这么黑?!!”
满是震惊的浑厚声音惊醒了睡眼迷蒙的卿越。
卿越眯着眼:“!”
货?什么货!
不对,木桌前坐着的两个人是谁呀?
一个络腮胡遮住了脸,一个在屋子中的昏暗环境里看不清楚。
“别看她黑呀,大哥,这货顶弄着呢,跑了八条巷呢。”憨厚的男声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腿脚好得差点让她跑了,黑是黑了点儿,卖给水妹妹养养,没准儿白得过来,还可以接待那些爱折腾的客人。”
卿越一听,马上知道是谁了,那个看着憨厚朴实的汉子,原来真的不是好人。
不对,谁黑了?谁?
络腮胡苦着脸,不相信地问道:“真的么?脸都黑成碳了,水娘会不要的吧?”
(卿越:生气╰_╯)
包子铺店家安慰道:“放心吧,我看她手和脚两个颜色呢,肯定是太阳晒多了。”
太阳晒多了?冬春的太阳有可以晒成炭的力量?那可真是棒棒哒。
也许是没发现卿越醒了,两人旁若无人地讨论起了拐卖了几个细皮嫩肉的富家小孩儿的事情。
包子铺说:“你还真别说,这些有钱人的娃养得真好呢!白白嫩嫩的,一闻还香香的。”
络腮胡大声道:“养得好好哇,北边需要这样的娃,再多动动,壮实,值钱。”
包子铺点点头,赞同道:“值钱得很呢。”
讨论了两句,两人沉默了起来。
片刻,包子铺问道:“大哥,那黑女娃的包袱呢?我看她买包子都是给碎银子……不会是离家出走的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吧?”
但是,好像……没听街上游走的兄弟说过,哪个有钱人家有这么个黑女娃吧?
络腮胡一拍胸膛,高声吼道:“你问这啥意思?我咋知道?女娃都是三花搜的身,包袱肯定是她拿去了。三狗送过来的那些娃娃,据说是最近踏啥青的有钱人家的。这几天我俩中,就你抓了这一个黑娃。我啥都没做成呢!”
包子铺连忙摆手解释,道:“大哥,我没啥意思,你别急呀!”
络腮胡怒目圆睁,一拍桌子,不说话,直喘粗气。
包子铺挠挠头,目光和话题又转到了卿越身上:“这娃太黑了,要不是有点光,都看不见了。”
卿越连忙闭上眼睛,装晕。
这话一说,络腮胡又生气了,一拍桌子,刷地一下站起身,丢下句“是你自己抓的,怪谁”,气冲冲地摔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