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白得意洋洋的看了他一眼,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我说过他很可爱的,小男孩耶,你都没有性趣的嘛……”
道长捂着伤口,听到妖白说那种话,呵呵一笑:“呵呵,反正你是狐狸,被吃也很正常对吧?”他又看了一眼姜柯,发现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人群里面,逮到谁就拿着双尖剑比比划划。
“够了!姜柯!”道长手中折扇甩出去,姜柯反手一挡:“别闹,我在找人呢。”他在找末军。
道长还没说什么,一股恐怖的冲击波便猛然袭来,把他们掀飞,然而这并不是姜柯发出的。
地球和太阳之间的碰撞也能达到这种直至灵魂的冲击效果。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时间凝滞了一瞬,道长是被姜柯的声音叫醒的,他很清楚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是那恐怖的冲击波……陨石?还是行星?
他慢慢的爬起,浑身几乎要散架,不,身体上的伤不算什么,他的灵魂依然在震颤,他听着姜柯的声音,仿佛来自彼岸一般远的地方,但不难听出姜柯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愤怒的意味,道长还没听过姜柯的语气是这个样子的——阴狠狠的恶毒,声音比平时低了不少,极度愤怒又强迫冷静的样子。
那种恶毒,是单纯在匕首上淬的毒比不了的,那种语气传达的念头只有一个——
——要你死。
——去死。
“童女……哈……你很好,很好……”姜柯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吐了一口唾沫,死死盯着面前的童女:“老子刚把自己收拾好了,机油和金属我都用了,现在你让我白瞎了它们?!你他妈知道我这次治不好了吗!——而且,你竟然敢动末军?!”
他看了一眼昏迷的末军,强硬的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露出了四颗尖牙,身上的黑色古纹越发漆黑,甚至闪烁出光芒,他突然回头冲着道长喊道:“帮我干掉她,我帮你杀了任何人!”
道长一愣,忽然一道黑光冲入他的身体,他顿时感到了感知清明了起来,他仔细看了看姜柯,心里快速盘算着,终应道:“好!”
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放任了任任一个杀死入侵者的机会都会导致自己的灭亡。
在他的一声好脱口而出后,姜柯立马甩过来一柄折扇,道长瞬间接住,仅扫了一眼他就敢肯定这不是凡物——金玉扇骨,镂空金丝扇面,金丝扇面上是扇中扇,覆着一层金色纱幔,少了书生气,多一点华贵公子气,整把扇子恍若浑然天成不似人工雕琢,金光璀璨好似天上流星。
这便是金尸扇,扇骨是神谷玉树的枝干,这种树需要数十名神明无间断的滋养才会长大,可以承载极强大的力量甚至翻倍;扇面是神明的皮肉发丝浸泡过神谷玉树的树汁才被使用的;非虚空神明不得炼制,且设计图已毁的世间仅有品。
姜柯竟然壕不犹豫的把它扔给了道长,无他,就是壕。
道长折扇一开,脚尖一用力飞奔而去,结果他这边还没开始呢,姜柯却早已和童女展开交锋。
在道长的视角里,姜柯的身形不停用消失躲避攻击,再次出现的时候一定会对那个女孩造成伤害。或许不可以称为女孩,那孩子身上就像披了一层兽皮,有厚重的毛,粗糙的皮和满口獠牙,略显违和感的是那件红色的裙子,它仍是完整且美丽的。
“它仍是完整且美丽的。”姜柯在心里默念,悲剧自他手中而出,于是他兴奋且哀伤,愤怒的情绪点燃了他的魂魄,姜柯凝视着悲剧,表情诡异。
悲剧是什么?是把美好的东西打碎的过程和最终结果,你都看见了。但你没有阻止,你满心扭曲的看着人的堕落,然后去鼓励自己拥有希望。
在道长手中的金尸发挥出惊人的力量,划破了童女的喉咙时,他如此想到。
他看了一眼仍在闪跃的姜柯,又看了看那个穿蓝裙子仍在昏迷的女孩,她安睡的样子像布偶,像道长小时候买的一个瓷娃娃,他又注意到姜柯身上的黑光一直停留在末军身上,他忽然就想,原来这样的吗。
金尸一转,向他身后的童女飞射出去,他也快速转移位置,尽量在童女的注意力在姜柯身上的时候给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姜柯手持一把弯弯曲曲一米长的怪异镰刀向童女砍去,那镰是漆黑的无论是镰刃还是镰身都有血槽,镰身的血槽被某种透明物质封着,镰刃的血槽是没被封的,血由那里流到镰身,形成一个红色的管道;很弯曲,镰刀也很长,像一个又一个镰刃接起来的,且都有刀锋;让这玩意儿砍一下,几乎是被刮下一层肉。
它就是死亡与恶意的化身。
死镰砍中了童女,在死亡的面前童女的光环几乎无用,然而姜柯并不能维持多久,他的躯体早就让童女之前那一下给打了个半废,现在只是在透支而已,姜柯敢断定,十分钟后他必再无抵抗之力。
童女那一下,是针对灵魂的,然而在伤不到黑海之魂的情况下,尽数打在了姜柯防御极差的身体上。
持续的交锋一直在继续,而那些闲杂人等也慢慢苏醒,看到眼前这一幕除了震惊还在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吧?!
然而姜柯身上浓郁的死亡导致的枯萎现象让他们认识到这是真的,枯萎光环和瘟疫光环带来的现象是恶疾和加速衰老,尤其是后一项——已经有很多人瞬间老死了。
道长看到后就对他喊道:“喂,有人死了!不能再这么继续了!”
“就我现在这个状态,拉到异空间死的就是我!”姜柯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如果用人类的感觉来说,就是五脏六腑都已经颠倒了,有些还被击碎了,不死都是个奇迹。
他在现在的交锋里也不是没有受伤的,不是外伤看不出来,但他的状态真的够呛了,连失死之锁都无法掩盖,一直拉着他下坠。
童女的一拳忽然行至他的面前几公分,姜柯下意识想闪跃却被失死之锁牢牢控制,道长瞥见这一幕后倒吸一口冷气,把口里的血都吸回去了,他可感受到了童女一拳有多大的威力……
姜柯睁大双眼,下一刻漫天的黑色羽毛飘然落下。
那场面如同下了一场黑色的雪,壮丽震撼也有说不出来的沧桑感。道长没看到姜柯,抬头看天空时竟然看到了一对巨大的翅膀。
是蝠翼的模样,却有黑色的羽毛,又忽然翅膀崩散,再次散落漫天的黑色羽毛,这次道长看到了随着翅膀一起落下的姜柯,他忽然就明白了,姜柯还是个鸟人……
但那翅膀属实巨大,几乎遮了一片的天空。
姜柯晕了过去,他的脸色透明得吓人,原来的短发不知何时长成及腰的模样,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如同已死般安详又平和。
然而道长的注意力不在此,即使妖白刚想就参与了和童女的交锋,但是他们两个依然打不过一个童女,就算之前也只是给姜柯打掩护而已。
他们身后仍有人,他们身后还有国。
道长去瞄了一眼妖白,想看看这只狐狸是否真心对华夏,意外的是,他看到了一张赴死也无谓的脸。
忽然心神一动。
这只狐狸不再有往日的娇媚和不正经,她似乎有和自己同样的信念:只要后面还有一人,我们就绝不退却。
道长笑着看了一眼妖白,妖白以同样的笑容看向道长,说:“你看,我是只狐狸——你叫妖白,你竟然不是白色的狐狸,这是你见到我的第一句话。”
道长看了一眼她红色的九尾,他忽然意识到她想干什么了,这也是他想做的事。
他准备做的时候,妖白已经拿着她的武器冲了出去。
……
……
……
怎么说呢,和妖白共事时间不是很长,他不理解这只狐狸,这只狐狸也对他没有兴趣,可当他看到这只狐狸决心赴死时,他感觉自己心动了。
但一切都结束了。
妖白伤重,回了她的族,道长也在狐族养伤,至于姜柯,被一个自称令逍的女人还有一个叫昔拉的男人带走了。
他们来的很及时,在他和妖白快死之前来了,他们没有杀死童女,只是驱逐了她,那个叫令逍的女人说,姜柯的仇别人报了他不爽。
好像从那之后,道长愿意多和妖白说说话了,他愿意听妖白说一些族里的琐事,妖白愿意听他说自己的理想,并且还会很认真的去讨论。
这样的日子或许是幸福的吧。
但没什么关系,他知道妖白喜欢他,他也喜欢妖白,但能怎么样呢?妖白何曾认真过,而他也不能放弃理想去和那只狐狸在一起,简单的陪在一起就很好了。
此时的姜柯:呼呼呼呼……(打呼噜)
令逍坚持把姜柯带回她的地方,而昔拉说令逍治不好他,两个人争抢了半天,令逍不愿意妥协,但是就像昔拉说的那样,她真的治不好姜柯,姜柯需要与他同源的力量来补充自己透支死亡的伤,这事只能昔拉来办,所以令逍在昔拉的公寓里买了房,就住昔拉的旁边……
昔拉就感觉这兄弟太执着了……
但无疑问,令逍对姜柯的爱再次到达了一个顶峰,她都不在乎姜柯的无情与疯狂,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就算姜柯现在仍在沉睡。
昔拉无比清楚令逍的心理,令逍也从不掩饰,昔拉也像令逍对姜柯那种偏执一样,执着于帝俊。
那是他仅有的爱。
在杀戮与审判中诞生出的罪恶里,掺着斑驳不堪的爱,像私奔一样不顾旁人目光、不受旁人理解。
这爱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最为纯粹的爱与一种盼望。
全天下都与我们为敌,而我们与全天下为敌,这是我们结尾时最棒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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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完。
下一章:第三卷(一):罪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