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赵荞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自己穿着华丽的霓裳,头戴黄金皇冠,行走在白玉阶梯上,两旁矗立着持戟的金甲武士,前方是辉煌的大殿,大殿尽头赫然是皇座,她坐了上去,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吾皇万岁万万岁!”
她正要学电视上的皇帝来上一句:“众爱卿平身”,结果梦境就犹如泡沫一般破碎了。
她蒙地坐了起来,一时间竟有些怅然若失……
按照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梦境是现实的映射,难道自己心中有统治天下的欲望,自己是个御姐,以前没发现呀,不过人的性格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是偏执者的自我安慰而已,难道来到这云汀大陆,自己的性格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了?
赵荞正想对自己来一番精神剖析,结果小木头清脆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姐,你醒了吗?老爷让我服侍你洗漱更衣。”
“进来吧!”赵荞答了一句,脑海中却胡思乱想了起来。
这丫头,长相清秀喜人,声音又这么好听,放到21世纪,不管演戏还是做配音演员,都要红,只是小木头这个名字有些一言难尽,该改个名字,不如叫苏小幕,或者苏小颜,嗯,或许小木头是一个另类的萌点也未可知,君不见郭襄给她的丫环取名为“小棒槌”吗?如果她的艺名就叫小木头,那么粉丝叫什么呢?
嗯,有了。
“木屑,木屑,妙,妙不可言。”
“小姐,你说什么?木屑有什么妙的。”
赵荞掩嘴,竟然说出来了,这可真是尴尬,好在小木头不解其意,便敷衍道:“昨天梦到木屑了。”
小木头哑然,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小姐怎么会梦到木屑呢,真是奇怪。
小木头服侍赵荞洗漱完毕,捧来了一套衣裙,外包装上还有“云霞坊”的标志,她知道这是父亲赵遂在“云霞坊”为她订做的衣裙,心中一动,有些感动,又有些心酸。
“小姐,让奴婢服侍你梳妆打扮吧。”
赵荞“嗯”了一声,在前世她就不是个喜好打扮之人,根本分不清什么精华霜、晚霜、保湿乳、精华液,向来都是素面朝天,不过她天生丽质,倒也不需要什么化妆品的装饰,来到这云汀大陆,附身于这个名叫“赵荞”的刺史女儿,同样也是美丽得紧,不过今日乃是大日子,必要的打扮是少不了的,否则就是失礼。
小木头把铜镜摆正,赵荞凝视着镜中的自己,五官精致,一双黑色的眸子灵动有神,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只是肤色不太白,呈现出自然的肤色,却也别有一番气质。
我还真是个活脱脱的小美人呀,赵荞正自我陶醉间,小木头的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小姐的肤色要是白上一些,哪能让那司马铃得到偌大名气,我看小姐比她美多了”。
赵荞哑然,司马铃她自然是知道的,云州最美丽的少女,也被认为是云汀大陆最美丽的姑娘,人送外号“五千年第一美女”,刚听到这个绰号的时候,赵荞心中一惊,还以为同样有人穿越过来的,并且给这个司马铃造势,否则这个外号怎么如此耳熟呢?
“我需要靠美色吗?”赵荞瞪了小木头一眼。
小木头讪讪笑道:“是奴婢错了,小姐才名满天下,早晚是云浮郡主那样的人物,岂是司马铃可以相比的。”
“不要吹捧我了,快化妆吧!”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赵荞心中一乐,却又说了一句。
小木头从抽屉中找出一大堆化妆品,摆弄了起来,赵荞却想到了司马铃,这是个怎样的少女呢?美名如此之盛,也不知性情如何,是妲己那般恃宠而骄、祸乱天下呢,还是西施、貂蝉那样深明大义、气节凛然呢,或者是杨玉环、高圆圆那般温柔可爱、性格婉约呢,只是不管她性子如何,在这古代,美丽即是原罪,这妹子的命运真不如会如何呢?
小木头可不知道赵荞在为司马铃担心,她总是觉得小姐不够白,因此一上来就在赵荞的脸颊和额头上涂抹铅粉,以增白皙,之后再梳发髻,梳了一个流云髻,再插上发簪,轻轻一摇头,发簪便晃动起来,上面的珠子发出清脆的声音,煞是好听。
小木头又给赵荞戴上了耳坠,白色的纤细链条下端挂着一颗莹白的珍珠,摇曳生姿,颇有几分仙气。接下来是额头上,小木头小心翼翼地点了一个圆点,殷红如血,对于这种标志,赵荞实在是接受不能,可小木头说这是礼仪,凡是秀女都要点上,是朝廷规定的,这叫“美人妆”,是当今皇上规定的。
这话让赵荞心中颇不舒服,这东西简直像是印章,带着浓厚的霸权主义和男权痕迹,就像是超市上的价码贴牌一样。
“小姐,穿裙子了!”
赵荞站起身来,解开贴身的白色内服,露出了亵衣亵裤,却还是白色的,她身上的皮肤不是“肤若凝脂”的那种感觉,而是健康的小麦色,曲线动人,自有一种迷人的魅力,只把小木头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就要一亲芳泽。
小木头展开那套“云霞坊”的衣裙,但见主题色调为浅白色,绣着淡雅的云朵、花草图案,其样式颇有几分像后世的连衣裙,据小木头交代,它的学名叫留仙裙,这让赵荞想到了仙剑三中龙葵穿的广袖留仙裙,那叫一个美呀。
在小木头的服侍下,赵荞顺利地穿上了留仙裙,话说这缎子真不错,贴着肌肤极其顺滑,而且很轻,轻若无物,看来这方世界的科技树在纺织这一块点数挺高的。
“哇,你真是太美了,仙女下凡喽。”
小木头拍拍头,一脸赞叹,那真挚无比的神情让赵荞一瞬间以为自己真是仙女降临人间了,可赵荞却知道自己颜值虽高,离那冰肌玉骨、风华绝代的仙女毕竟还有些许距离。
“你这小丫头!”
赵荞笑骂了一句。
不过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赵荞倒也想看看自己梳妆打扮之后有多好看,以至于小木头发出了“仙女下凡”的赞叹,赵荞欲“顾影自怜”,却苦恼地发现,这人头大小的铜镜太小了,好似“管中窥豹”,根本无法纵观全貌。
“小木头,府中有更大的铜镜吗?”
“小姐要多大的?”
“跟我一样大……”
赵荞总觉得这对话怪怪的。
小木头摇摇头,睁大了眼:“从未听说有这般大的铜镜。”
“算了,”赵荞低声叹了一口气,“反正打扮得再美也是给那个老皇帝看,还不如丑点呢,”女为悦己者容,想到这,她不免意兴阑珊。
这时,赵遂进来了,打量着盛装打扮的女儿,既骄傲又痛苦。
小木头出去了,赵遂问:“荞儿,你还恨爹吗?”
赵荞不知道如何回答,干脆不说话。
赵遂长叹了一声,语气中满是落寞萧索,那高大的身形似乎都佝偻了几分,赵荞心中有几分不忍,想要说些什么,赵遂却已经出去了,远远传来一句话:“秀女宫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快跟茜儿和小奇道别吧,爹不送你了,自己保重。”
茜儿是赵茜,赵荞的胞妹,奇儿是赵奇,赵荞的幼弟,一个十三岁,一个只有七岁,此时正依依不舍地拉着她的裙角,看着他们稚嫩的小脸,赵荞突然有几分理解赵遂了,换做自己也会牺牲一人保全全家的吧!
“姐姐,你还会回来吗?”
“姐姐,不要走!你说过的要教我围棋的。”
赵荞心中一酸,血浓于水,这些日子来,赵荞早已经把这两个可爱的弟弟妹妹当成了至亲骨肉,此时不免伤感。
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还能回来吗?她无法许下什么诺言,只能安慰他们:“我会回来的。”
是的,我会回来的,说出这句话,赵荞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心灵得到了升华,君子一诺重于九鼎,她要回来,而且要衣锦还乡,她要保护这个家庭。
这时,大门外传来了六声鼓响,那是“招凤鼓”,是秀女宫接引使者到了。
赵荞一点点掰开赵茜和赵奇的手,整理衣裙佩饰,然后再不回头看一眼,昂首迈步而去,走向未卜的前途。小木头提着包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此去江山万里,且看凤舞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