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竟走到一处废弃的庄园,也不知哑巴怎么带的路,管家分明
交代过要将尸体丢到乱葬岗。历来,来历不明的死人都是丢弃在乱葬岗,时日历久,乱葬岗就
成了禁地。
不过看这久无人居,檐倾顶塌,杂草
丛生的庄园,没准更适合抛尸。
于是刘老歪两手一-松,尸体落在地.上发出啪的闷声,又叫住哑巴停下
下,准备就把这尸体抛在这里。尸体是抛了,不过刘老歪不知抽的什么风,把装尸体的麻布口袋解开了。一边解,一边还念念有词。这女娃子也着实可怜,虽说夫人不准老爷纳妾,不过就算做个外室也是不愁吃不愁穿的。干什么想不开要死?只可惜了这一身的细皮嫩肉,就要被扔在这儿喂了野狗虎狼。
也不知何时有了月光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这会儿竟朦朦胧胧有
几分清亮。刘老歪看着这女尸,只见女尸虽死,但是五官清秀,倒是不多见的美人儿。一时之间,心里陡生歹念,想着自己活了大半辈子,连个女人的手都没摸过,难怪要
被人嘲笑。哑巴不知刘老歪盯着女尸在看什么,只觉得这里鬼气森森的,咿咿呀呀叫刘老歪往回走。
刘老歪正是色心刚起,哪里舍得走,不耐烦地朝哑巴挥了挥手,连说带比划着要把女尸埋起来,叫他去院子外守着,若是有人就来通知他。这不过是打发哑巴的托词,先不说这个时间有没有人在外边晃悠,就算是有也是在花街柳巷里寻花问柳,?哪会有人跑这破地方来。不说晚上,只怕白日里也不会有人来这里。
哑巴却是不疑有他,听话地往外走去。
这时哑巴才注意到,这废弃的庄园竟是有名的鬼屋,还是他小时候听人讲的。?那会儿,要是谁不听话啊,?大人就吓唬他把他丢在这里。?无论是谁,立马就会老实。?据说,这屋主本是远近闻名的一富家千金。
父母去世得早,她跟着祖父一起长大,到了十六岁,出落得亭亭玉立,老爷子就准备给她招婿。哪知这小姐竟看上了一穷秀才,一心一意要跟穷秀才。?祖父反对也无用,他越是反对小姐越是坚决。最后老爷子无法,倒也是认命了。
只可惜好景不长。在小姐与书生成亲之前,?小姐与祖父去郊外的庄园小住,?竟发生了火灾,祖孙都葬身火海。
听说那火灾也是邪门,只把那祖孙二人烧死在?-间屋子里,其他的屋子还没烧起来就被突如其来的雨浇灭了。人们都说,若是那早点下该多好。
这家的家业就被还未进门的姑爷继承了,一时之间,原本的穷书生成了大富豪,不久之后,与那小姐生前的闺中密友成亲了。
只是听人说,小姐刚死后,有人时不时在这附近撞鬼,还有不少人在这附近失踪,于是渐渐地就无人敢靠近这里。?这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哑巴越想越是心慌,?只觉得这里像是厉鬼遍布,一草一木都透着邪性。?早知道,?就不到这儿了,?也不知刘老歪几时能把尸体埋好。
可是若是细想,他也不知自己怎会阴差阳错地到了这里,自己明明不是走的这个方向。可这时哑巴哪有?心思细想是哪里出?了差错。若是哑巴看到此刻的刘老歪只怕会吓得魂飞魄散。天上的月不知何时竟然长了一层血红的光晕,万籁俱寂,远处树枝上的鸟鸦也似乎被吓得不敢发出叫声。
刘老歪正沉浸在肉玉之中,并不知身后一具枯骨正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噗?嗤噗嗤地挥汗如雨。终于等刘老歪心满意足地提起裤子,准备走人时,一转身就见一具枯骨立在眼前,魂都吓掉一半。还不等他惊叫,枯骨已伸出双手紧紧卡住刘老歪的脖子。不过片刻功夫,?刘老歪就没了气,?倒在了女尸的旁边,眼睛鼓得老大,死不瞑目。
枯骨?发出下颌骨摩擦的怪笑,手拖着女尸,一手拖着刘老歪往前走去。
哑巴久等不见刘老歪出来,而且这天越等越冷,就想回来看看刘老歪究竟在干嘛。
可等他回到抛尸处,竟不见刘老歪,也不见了女尸。这吓得哑巴慌不择路地就往回跑,天却又偏偏在此时起了?雾。
等哑巴踉踉跄跄跑回去时,已经丢了一半的魂。这下哑巴不仅哑,
更傻了。他若是再往前走几步,往那灌木丛后瞧一瞧,便能看见,一具枯骨正在剥那女尸的皮,?刘老歪的尸体也被丢在一边。剥人皮的枯骨?就是骨女。
剥人皮的枯骨就是骨女。只见那枯骨以骨做刃,?从女尸的头开始,沿着脊椎骨中线慢慢剥开人皮,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破了似的。寂静如海的夜里,只听得见尸体皮与肉分离的撕拉声。剥开那已经冷却的尸体,半凝固的血块也顺势落下来,掉到了地上。血腥味四散开来,引得附近的狼紧紧盯着这里,却又似乎是摄于骨女的威势,不敢靠近。只见手下的人皮好是好,可惜浑身是伤,生生破坏了美感。骨女剥好了美人皮,双手捧着。就像寻常女子见到华美的裙袍,就着血色的月光,左看右看像是在端
详衣裙的做工。越看越是不满,不过转瞬想到地上刚死的刘老歪,?计上心头。
只见她轻轻地把人皮铺在地上,用手划开?了罗老歪还未冷?却的动脉,血液流出来就正好流到新鲜人皮上。说来也怪,罗老歪尸体里流出的血液,竟然被人皮吸收了。
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伤痕累累的人皮渐渐恢复如初,并且比之前更加莹白剔透。等人皮把血吸收干净,骨女捡起美人皮,轻轻披在身上,就像穿一件衣服,穿好之后一点点将褶皱抹平。就好像人皮天生就长在这副人骨之上,再看不出半点痕迹。
骨女听见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在咔咔
作响,这才真正是冤家路窄。于是,她告诉死者,你放心,你这仇你不说我也会替你报的。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你只管等着,?不用多久我就会让他的魂魄去给你赔罪,这就算是我用了你
皮囊的回报。
一具枯骨就这样成了一活色生香的美人。细眉细眼,举手投足间自是风流婉转。在骨女将人皮披上的瞬间,残留在死者身上的最后意识也进入骨女的意识。
原来死者并不是自尽,而是生生被人折磨而死的。打得她浑身是伤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年的穷书生,现在的大富豪。
原本还残留在皮囊?上的一缕意识,这会儿也消散了。原来,骨女就是倾心于穷书生的富家小姐,被未婚夫和闺中好友谋财害命,一把火毁去了皮囊,又因怨气太重不得超生,?而化为骨女。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精心谋划的阴谋。自己和祖父被下了软骨散,?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火吞噬,不能动弹,只能活活被烧死。二十年前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精心谋划的阴谋。自己和祖父被下了软骨散,?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大火吞噬,不能动弹,只能活活被烧死。
章启、葳蕤[wei?rou〕,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血月下,荒败的院子里,一位全身裸露,白如莹玉的美人,站在口井边,?一旁的灌木杂草半遮半掩?,美人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狐叫和狼嚎。雾气湿溶溶,阴恻恻地四下蔓延将小金河笼罩其间。
罪魁祸首自然是那书生和自己的
闺中好友。我也定要让那狼心狗肺的二人尝尝活活被火烧死的滋味。骨女只恨自己当年有眼无珠,竟然连累祖父也遭此噩运。又想到这二十年,?自己被怨气困于此处,不得解脱,而那二人竟用自家家产享尽荣华,就算饮其血食其肉,也难消自己心头之恨。
骨女将罗老歪身上的衣服剥下来,堪堪遮住自己身体。又顺手把尸体都推到井里,只听见两声闷响,惊起一旁树上的鸟鸦,呱呱叫了两声。刚才尸体躺的地方,不知何时竟长出了几株彼岸花,血红色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盛开、衰败,瞬间又化作乌有。骨女轻轻说了?句,“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