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大师父有一些缘分…………”
粗略的同他讲了一遍,凌未离才缓缓点了点头。
梅无休引他们坐下,一边控制着煮茶的火势,一边轻笑道。
“你这丫头,老身不过指点一二,你倒是赖上大师父这个称号了”
颜七寻往她身边挪了挪,一如当初小女模样,砸嘴道。
“我要是知道大师父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医仙,当年就该赖着你教我医术了”
这话引得梅无休哈哈哈大笑,许是好久没人同她谈笑了,今日越发觉得高兴了些。
“梅前辈是如何发现这六合岛的?”
凌未离接过梅无休递来的清茶,淡淡泯了口,似也能从茶中品出那脱离尘世的清净。
“老身自等闲谷辞别后,乘船游合海,途经尽头时无意中发现一山洞,
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原就是传说中的六合岛,正是老身所念的隐居之所便在这定居下来”
看她抿唇将桃木茶杯中的浮叶吹去,又继续道。
“为了不让人打扰,我便将洞口封上,七七你们寻我是有何事?”
话锋一转,终于才回到正经事上,颜七寻望着凌未离,见他轻放下桃木茶杯才道。
“前辈可知血蛊?”
听到血蛊两字,梅无休面上表情同宗符昌听到之时相差无几,甚至停下了烹茶的动作。
略微侧过脸去,望向二层楼阁旁,那棵因风浮动的桃树,出神。
“家母中了鬼主裘章的血蛊,还有几日就至月中了,若再寻不到解药,血蛊会夺了家母的性命”
凌未离说话时显然有些急促,看着还出神深思的梅无休。
颜七寻忙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向梅无休道。
“恳求大师父随我们去江南,替凌谷主解这血蛊”
听她这么一说,梅无休将目光重新望回他们,黑银相间的银发与她微皱的眉宇显得是那样的凄美。
“凌谷主?可是等闲谷谷主?”
颜七寻立在微风中,微微颔首任凭桃树嫩叶漂浮,眼中星光黯淡下去,无神的点了点头。
又将等闲谷的遭遇讲与她听,梅无休只得无奈叹息。
裘师兄如今都已经堕入魔道了,师父在天岂能瞑目,也怪当初他们没能让其及时醒悟。
“即是师兄的错,我也责无旁贷,我随你们去吧,但老身也保不准一定有办法,只待瞧了才清楚”
“无妨,前辈同意随我们走,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
当夜便连夜开始赶回江南,自六合岛北面乘一艘小船出发,航行在澄潭镇对岸的群山之后的海域。
据梅无休所说,向北一路直行,最终会驶入合海第二支流,再调转便可以最短的时间到达江南渡口。
已是深秋十月十三,好在一路平坦无甚波澜,他们很快便到了江南。
出了渡口为医仙寻了俩马车,当日黄昏之时才匆匆赶至西门。
落日的霞晖将凌审的院落烧成通红,还在屋外之时便能听到里边传出沉重的咳嗽声。
历尘依跪坐塌旁皱着秀眉替她把脉,凌审掩嘴轻咳。
“咳……尘依不必忧心,生死自有天定,如今我能再次见到阿离也无甚遗憾了
咳……咳……”
凌未离抬脚跨进门槛,望着塌上比离开时虚弱了好些的凌审,他修长的身子寒意更甚。
“不会的,爹、娘我带梅前辈回来了”
低头坐在塌边一直不语的凌镇南猛然抬头,确定是真实的三人后慌乱起身。
“大师兄”
历尘依绝美面容上的担忧稍稍退去了些,柔声唤他。
随即梅无休从他身后走出,对凌镇南微微点头,就往塌边而去,探上凌审手脉。
又去瞧了瞧凌审发黑的眼瞳,房中众人皆屏息等待。
才听她悠悠道:
“师兄研制的血蛊乃是一种罕见的活性蛊毒,并不是无解”
说完,凌镇南忙上前一步,焦急的问她。
“那该如何解?”
“只需将血蛊驱出体内,师父曾说过极寒之地曵冰草可驱活性蛊毒,还需血亲骨血为药引方可根治”
梅无休轻轻叹息,好在师兄的血蛊并非无药可治。
“曵冰草医书中有记载,生在皑皑雪山,悬于白顶汲取日月之生机,莫说采摘就算是内力再深厚的人也难登顶……”
历尘依眼睫颤若桃花,像是自言自语的念着,眸中忧虑满溢,又显得有几分楚楚。
“咳咳……罢了,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就是血蛊不在了也熬不了多少时日,不必为我煞费苦心了”
凌审依枕而坐,每说一句都引得她轻咳起来,却还是强撑着苍白无力的笑。
站在颜七寻身旁的凌未离,眼中眸光一现,似是有了些怒意,听他冷冷的说道。
“曵冰草我去取,后日就是十五了,梅前辈可有办法拖延几日?”
“最多三日”
“足够了”
说罢转身便要往门外去,历尘依忙起身,眼中已是大乱。
“师兄,你………”
却也没能让他停下脚步,凌审艰难的回过头去望着他的身影,眼中满是担心与愧疚之色。
颜七寻快步跟了上去,他此刻周遭的温度让人如同置身深雪之中,彻骨之寒。
如今已是深秋,江南以北鬼谷之后,群山峻岭环绕,主峰高度直入云颠。
从半山处起就是无情的皑皑白雪,素有半岭雪山之名,半山腰之下许多寒性草药满地而长。
成了江南不可缺少的药材之源,半山以上温度极低,寻常人不敢轻易登之。
而曵冰草就生于半岭雪山之巅,两人快马行至山脚入口处就已有丝丝寒意袭来。
弃马而行,起初以习武之人浑厚的内力无甚压力,至半山腰处时因上边寒风之大,使人有些步履艰难。
一步一脚印的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中,半山飘雪如飞絮,很快就将他们的足迹掩盖。
合海寒水之下的窒息感再现,直让人觉得呼吸困难。
“前方山势太险你留在这等我”
走在她前边的人忽然停下,笔直而立于风雪中,白絮飘满墨发,轻点剑眉,宛如冷傲的一盏白莲。
颜七寻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临近山顶之处地势陡峭,厉石突起森森骇人。
目前这形式她跟着也只是拖后腿,点了点头,看着他手握一青铁匕首,攀于寒岩之上。
不时有碎石混着雪渣滚落,融入及膝厚的积雪中,他淡然往下瞧了一眼。
继续将匕首刺入石缝中借力向上攀着,仰头可望见日光如三株连珠照下,却还是没有丝毫温度。
山顶崖边一株像是被冰冻住的淡紫色生物闪着荧光。
凌未离眸中一喜,梅无休描述曵冰草成淡紫色烟火状,这便是了。
手中动作加快了些,待登到那山顶时,他一手紧抓卡于石缝的匕首,一手长伸去摘曵冰草。
刚触碰到它时,像是有什么东西刺的他下意识的收回。
随后是那传入骨髓、心窝的如冰刺骨,梅无休说过曵冰草之所以长在极寒之地,就是因为它本身寒意就甚。
触碰它时若自身内力不足以抵挡,严重会因寒气侵入攻心而死。
凌未离皱眉在体内暗暗运息,再次伸向它,握上它时只觉似有利刃直戳心脏。
强忍着提力将曵冰草连根拔起,见成了之后扬角轻笑,不顾那已经结了霜的剑眉。
在下面的颜七寻并瞧不清他是什么情况,只能定定的瞧着白茫茫一片中他一身黑披风的而成的黑点。
风雪快速划过她的脸颊,忽然她瞳孔放大,惊喊道。
“凌未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