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思温贵为一个有数百万族众的族长,手下可战的精骑逾十数万,虽说上次青屏山之役损失了上万人马,却无伤筋骨。因入夏以后雨水剧减,草原上的牧草得不到滋养,牛羊减少了许多,才将打冬猎提前,储备口粮准备过冬。
“谢过大真者,来人呐,将炭烧乳羊摆上!”木思温微微额首,侍从一拍手,从帐门外送进烤得金黄色的母羊,香味四溢。
炭烧乳羊是一道以母羊、油、葱等为主要食材制作的美食,将即将临盆的母羊,直接投入炭火中烧烤,当炭火将母羊全身烤熟之后,开膛破腹,把乳羊取出,皮酥肉嫩,味道鲜美,做法却残忍无比!
“来,乌真人请尝尝。”二王子哈森上前用削刀将一块斤余重的里脊肉割下,冒着鲜美汁水递给了乌云大真者,满脸媚笑。
大金帐中香味到处漂荡,更有芬芳醉人的马奶酒相佐,还有数名少女欢歌起舞,一时滋味无穷。
是夜子时,夜空星廖无月,却有风!
萨思部的巡逻队发现了一丝不妥,派出去的几个十人小骑兵队,居然没回军帐换防。千夫长脱里刚欲出帐门派兵搜寻,却听见不远处的部落响起一片片喧哗声,只见有些帐篷居然起火了,一时火光冲天,乘着风势浓烟滚滚,惊惶失措的人声响彻天宇!
刚想召集人马前去救火,却听到一阵沉闷的声音由远而近,在闪烁的火光照耀下,一片黑压压的不明数目的骑兵呈巨大的扇形直冲而来。
将要到达部落时,又分成三个大小一般的锥形尖阵,如三把刺刀从部落中间迅猛犁过,还有无数带着火光的箭雨四散飞落,引起周围更多帐篷的失火,偌大的萨思部一时吵杂声、喊杀声、嚎叫声、痛哭声响成一片,在夜空下远远飘开去。
“偷袭!”脱里目睹眼前惨状,耳边听着族人的惨叫声和马的嘶鸣声,忙召集好部下,疯狂叫喊着策马向那些直冲而来的队伍迎去。
“杀!”只见最前突进的尖锥队前面,一手持长矛的年轻人一抖长矛,无数碗大的冷芒将挡住了去脱里等几十部下,尽数撕碎。
在昏暗的夜色下,不知多少无辜的生命在铁蹄下变成烂泥,不知多少人头和肢体在寒光中掉落。这就是战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黎明终于来临,偌大的萨思部被人从中犁开了三道百米宽的道路,道路一片狼狈:有残断的刀戈、黝黑的火痕,更多的是鲜红的血液与残肢断骸!
木思温黑着脸,握着一把硬弓,默默注视着已远去的敌人方向,身后站着数万黑压压穿戴威武的铁骑,数只飞禽振翅升空,还有无数的斥候像渔网的撒向草原四周。
“换马!”魏平神色冷峻,稍微歇息后,让将士将另一匹用来负重的骏马背上的东西去掉,刚才将尾随的两支萨思部千人骑兵队击溃,三千的人马已减少了五分之一!
“魏将军,这两千人马我就交给你了!希望这一战过后,云霄山脉不再受外人欺辱!”逸影与张豹、陈仓带着数百受伤的骑士,人均分两匹战马,默默站在队伍的背后,脸上却未见怯意,反而多了一份浓浓的坚决。
“长老,不,少主,珍重!”马贼王魏平知晓逸影的修为,如一人遁走,谁也拦不住!奈何为将者,岂能临危自保,这是要其保存云霞实力,为他们阻挡虎狼般的追兵啊!
“直走,回到山中,就是我们的天下。记住,切不可让人带兵来救援!”逸影突然冒出一句,让魏平愣了一下,双手一抖缰绳,两千云衫铁骑迅捷远去!
都各图带着万余人马,终于来到平冶城,却早已不见来时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威武之势,队伍人马俱疲,人数减员不少,更有许多人马带着些许轻伤。
“屠城?”漠河部的统帅帖木耳面色一紧,望了望队伍前端的都各图,不明其为何做那杀鸡取卵之事!
“都王子,我军初来,人疲马困,不如明日再攻城?”独兀思部的统帅哥斯尔有点恼火,自从进入云山山脉以来,自己的部族作为先锋,被不明的队伍偷袭,已损失了上千人马,且半数人马略有轻伤,而其他两部损失却极其轻微。
“扎营,帖将军,让你部拼装一些攻城器械,明日日出之时,便攻城!”都各图经过上次的失败,行军谨慎了很多,加之道路破坏严重,山路难走,所带粮食在这几天里消耗巨大,所收获的口粮又微乎极微。
平冶城内,粗略修补完善的城墙上,站着周青轩与高捷,望着上千顶帐篷在平地上升起,脸色凝重。
第二天旭日初升,便见两队千人的萨思部骑兵,左手持弓,右手搭箭,临近城墙百步时箭弦急响,一蓬蓬箭雨洒上矮小的城墙,将云霞谷守军压缩在矮矮的护墙下。
另一支千人骑兵在两队弓箭手的掩护下,滚鞍下马,抬着几十架简易的云梯,嚎叫着举着马刀向城墙靠去。
望着不费吹灰之力登上矮小城墙的士兵,都各图方舒下了脸色,手用力一挥,剩余的两千骑兵,除了几十个亲兵外,便一窝蜂似水浪奔腾汹涌扑向已被打开的东城门!
东城门门后有一约千余方的空地,地上到处铺满了一坨坨黑黑的东西,在进城的骑兵践踏下,变成一片烂泥滩。
“咻咻咻!”无数箭雨带着火光从瓦顶或巷子里飞出,“啊!”在一阵人马惨叫声中,一片火海猛地在空地上燃烧起来,将数百个进入城门的骑兵连人带马点着了,拼命嘶叫着乱窜滚动着,堵住了后面欲进城门的骑兵队伍的去路。
又是一蓬蓬箭雨落在城墙上,将刚爬上来的数百个萨思部将士钉在上面,一时哀嚎四起,不断有身影滚落矮小的城墙。
都各图面色铁青望着城中升起的滚滚浓烟,听着己方的人马惨叫声,眼帘见到了几十个带着火团冲出来的人马,脸皮跳了跳,传令让剩余的数千人马迅速退回。
敌人的影子都没见着,己方已损失了千余人马,这次打冬猎,恐怕难善了!都各图的内心不由轻微抖动了一下,暗暗诅咒着哪些刺探消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