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显然是没做好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一下子愣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鲍宣迟催促道:“你行不行啊?不行靠边,换人。”
韩沛挥一挥衣袖,另一位衙役上前,推开先前的掌刑人,‘哗啦’一声抽出腰间大刀。
苏敏玥挑眉问道:“想好了吗?”
那衙役一怔。怎么总是问这句话?这姑娘到底是何身份?为何大难临头却丝毫不感到恐惧?若是一般的女子遭遇此劫,定然吓得瘫坐在地,放声大哭。可眼前女子一反常态,镇静自若,还反问你“想好了吗”,听着就能让人产生警惕心里。
不是他害怕一个女子,而是今天这事儿太过反常,人们常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绝对是真理。
于是第二个衙役也犹豫了。
韩沛横眉立目,推开那衙役,“还愣着干什么?本官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滚开,本官亲自来。”
今日之事不解决,日后如何面对宰相大人?
韩沛抢过衙役手里的刀,还没握稳,人却被苏敏玥一脚踹飞。只见韩沛双脚离地,手握大刀向后飞去,飞行了一段距离后,哐当一声撞到案上,桌案倒了,桌上的签筒哗啦洒了一地,大大的‘斩’字殷红如血,好似在无声宣判某人的死刑。
“噗……”
就见韩沛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身前的青砖地,那斑斑血迹,好似迎寒怒放的寒梅。
大刀跟着落地,又是哐当一声。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惊诧万分。
京兆尹的府尹啊,这是多大一个官?竟然有一天,被一介女流之辈一脚踹飞,狼狈至此。
韩沛何以沦落到如斯田地,那女子又是何许人也?
众人将疑惑的目光纷纷投向苏敏玥,就见苏敏玥的胳膊柔似无骨,从背后转到身前,丝毫不费力气,也没有从她的脸上觉察到痛苦的神色。
“嘶……”
这姑娘是地狱而来的使者吧?
不不不,这是阎王爷的媳妇吧?
槽,或许是仙女?长得好漂亮。
这一幕,把那鲍宣迟和他的小书童吓得,连连后退,退出去十几步,还是觉得不安全,抬脚往衙外跑。
就在这时,一辆奢华的雕花马车停在京兆尹衙门门口,车门被轻轻推开,里面下来一位身着锦面玄袍的少年,北风卷着他的长发乱飞,看不清楚他的脸。
鲍宣迟知道这人定是皇亲贵胄,因为他从马车旁挂的小牌子上,看到了一个晋字,能用晋字可车牌的,只有一人,晋王殿下,此人八成是晋王殿下没错了,如若不是晋王,那也是晋王府之人,是可以救他的人。
想到此处,鲍宣迟猛地朝李长珏扑过去,抱住刚下马车的李长珏,呼道:“救命啊,女魔头要杀人了。”
李长珏刚下马车便被人抱住大腿,阻拦他见媳妇儿,已经让他很不爽了,现在还敢说他媳妇儿是女魔头,那不是找死?
“去你大爷的。”这句话,李长珏还是从苏敏玥那学来的,骂人的同时,一脚把鲍宣迟踹飞。
郑伯舟急忙上前,为主子抖平袍摆。
鲍宣迟飞出去几仗远,撞到马路对面的墙上才停下来,离地太远,也看不清什么状态。
李长珏蹙眉看着鲍宣迟,那目光似冬天的冰雪一般寒,而这束寒光直射进人的心里边,心也就跟着一哆嗦。“敢骂未来晋王妃是女魔头,好大的胆子,给本王打,留口气就行。”
郑伯舟刚起身,就收到这么个命令,好不惊讶。主子多少年没有胡来了,今天这是动怒了,想想也可以理解,谁家媳妇儿挨欺负了,谁也不能忍,何况是他家王爷,杀人如麻的这么一个人物。
踹你一脚都是轻的,若是在战场上,绝对不会给你留气儿。
郑伯舟抬脚,朝着对面的方向走,比较冲动的流影,岂能忍受一步一步那样慢的动作,飞身落到鲍三公子面前,压低了身子莞尔浅笑,“胆子真肥,北逸国君都干不过的姑娘,你也敢动!”
说完这话,疏影伸手抓起鲍宣迟的衣领,“啪啪啪……”开始扇嘴巴子,两巴掌下去,他的眼睛就睁不开了。本来就胖,挨了打脸更肿,能睁开眼睛才怪。
当郑伯舟和魅影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鲍宣迟闭着眼睛再喊:“你们敢打我!我爹是宰相,我让我爹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悔改,哪怕你求饶呢,还能少挨几下打,可是现在……
郑伯舟与魅影对视了一眼,魅影问郑伯舟:“打到什么程度,要断腿吗?”
郑伯舟冷漠的回答:“殿下不是说了么,留口气就行,断胳膊断腿的,没有明确指示。”
“留口气就行。”魅影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伸手拉开闹着玩儿一样的疏影,“你这是小孩子打架呢?让开,殿下让留口气就行,我看他怎么还能喊呢?”
疏影:“……”
郑伯舟摇头,女子就是女子,论狠劲儿永远也不如男子,即便是女杀手,也不能突破这层障碍。
鲍宣迟听了魅影的话,终于知道害怕了,身子向后靠,警惕起来,加上眼睛看不见,看不清前方什么情况,恐惧又加深了几分。
可是恐惧有什么用呢?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魅影手起剑落,没出鞘的剑落在鲍宣迟的腿上,“咔嚓”一声,接着是鲍宣迟震破天际的哀嚎声。
“咔嚓……啊……”
“咔嚓……啊……”
“咔嚓……啊……”
“咔嚓……啊……”
足足喊了四声,咔嚓了四回,最终以四肢尽断,鲍宣迟当场晕厥,才算收场。
全程没用郑伯舟动手。
府衙内。
府尹韩沛的脸已经肿了,迷离的眼睛有些涣散。
苏敏玥蹲在他面前,手里拿着处斩时投的签子,抽一下问一个问题,“手上有没有冤案呐?”
韩沛摇头。
苏敏玥又是一下,怒道:“让你撒谎,像你这种人,手底下能干净了?”
韩沛点头。
苏敏玥又是一下,怒道:“该打,像你这种昏官,就应该千刀万剐。”
怎么摇头是打,点头也是打?韩沛放弃挣扎了,干脆不说话,终究是逃不过的。可是,他抬眉的时候,好像看到晋王殿下了。
等等……
晋王?!
“晋王殿下救命,救命!”韩沛满是乌血的手,想去抓李长珏的玄袍,李长珏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那只肮脏的血手。
苏敏玥挥舞着‘斩’字签,朝着韩沛的手背就是一下,“哎呦,还敢求饶呢?凭什么求饶,有傍身的条件吗?”
她抬头,来人还真是李长珏,心头一喜,可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喜悦,淡淡道:“来了,往边上站站,别溅你一身血。”
李长珏一怔,也只是一瞬,而后说了一个好字,乖乖站到一旁看媳妇儿收拾京兆尹府尹了。
韩沛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那人可是夏墨一代战神,晋王殿下?他眨了眨眼睛,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眼睛上,定睛再瞧,眼前女子的的确确是八皇子,夏墨战神,晋王殿下无疑了。
可是,为什么晋王不救他?他可是朝廷命官啊!为什么殿下会听那女子的话?那女子是谁?
无数个疑问在韩沛脑子徘徊。
苏敏玥打累了,坐在大堂的台阶上,开始与李长珏聊天,“你什么时候来的?”
李长珏笑着回道:“刚来。”
苏敏玥又道:“动作这么快,看来你的眼线遍布全城啊!”
李长珏笑着道:“也是赶巧了。”
苏敏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坐下来歇歇。”
李长珏劝道:“你也起来吧,去马车上坐,地上凉。”
“额……”苏敏玥睨了一眼身旁那半死不活的韩沛,抬头道:“此人我还没收拾完呢,现在可不能走。”
“你先上车,剩下的交给本王来解决,可好?”李长珏试着问道。
这时疏影拖着鲍宣迟正往衙门口走,经过门槛的时候,哐当一声响,鲍宣迟的脑袋又多了一个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