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皇上走了,接下来怎么办?
最为无奈的还数大理寺卿司灼,这件事揽在他手里,按理来说全凭他决断便可,可是,他审的这些人官职一个比一个高,靠山一个比一个硬,势力一个比一个庞大,怎么开罪的起?甚至他都不敢抓嫌疑犯入狱。
笑话,你抓一个试试?
你抓走郡主,护妻如命的晋王可能立刻点兵,围剿大理寺。
你若抓晋王,护弟如子的睿王便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会比晋王的十万大军来的还要猛烈。
抓丞相?好像也不行,他看着丞相的背后,好像有大势力,不然丞相不会如此嚣张,敢向晋王夫妻发难。
他忽然发现,他这个大理寺卿当的,可以弃官跑路了,竟然谁也得罪不起,被一群嫌疑犯给压住了……
说好了要抱老皇帝大腿的,可是老皇帝明摆着不给抱了啊!司灼微微拧眉,他该怎么办?
一直没有说话的睿王开口了,悠悠道:“父皇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国事繁重,耗费心力,老人家累了实属正常。不能因为父皇不在而耽搁了断案,司灼,你继续。”
司灼一愣,没想明白睿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谁开口催审案都可以理解,睿王催审案,这让人百思不得解。狐疑的目光,忍不住就落在晋王李长珏身上,思忖着,睿王不会催他擒拿晋王殿下下狱吧!!
李长明:下狱?本王看你想下狱,赶紧审案。
司灼接收到睿王李长明那道阴鸷冰冷的目光,明白了一个道理,那是就是‘你敢动舍弟,本王整死你’这句话不是瞎传的,事实上,睿王就是护弟如护子的这么一个人。
“那继续吧。”司灼问苏敏玥道:“郡主还是拒不认罪吗?”
“嗯,不认。”苏敏玥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回道:“不仅不认罪,我还要状告相府三公子对我欲行不轨,虽然未遂,但我是未来晋王妃,这事儿就不能轻易过去,毕竟涉及到皇家颜面。”
事情还有反转?
司灼来了精神,眸光亮了几分,笑着道:“哦?郡主既然有屈,且娓娓道来,本官一定为郡主做主。”
“大家皆知我刚从北逸回京,昔日与京中官员毫无瓜葛,可以说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真真的没有必要大动干戈。”苏敏玥睨了一眼不知是死是活的鲍宣迟,接着道:“至于这位相府三公子,本姑娘自然也不认识。说来也巧了,昨夜我前往汇丰茶馆喝茶,刚进门便被相府三公子给拦了住,莫名其妙让我重复一遍方才说过的话,我回想了半晌,到底与茶馆小二说过什么?想起来之后就重复了一遍,结果相府三公子抬手要打人,那我也不能平白无故等着挨打是不是?我就抬手挡了一下,当时情况紧急,手上削水果皮的刀子没扔,结果鲍三公子的手就砸到上边了,流了很多血。这个事儿顾太丞知道的,当时顾太丞还为鲍三公子治过伤。茶楼的伙计皆可以作证,是鲍三公子挑衅在先,误伤自己在后,这事儿跟我一个铜子的关系都没有。”
司灼点了点头,“这属于自卫,毫无错处。”
“谁说不是呢。”苏敏玥委屈巴巴地继续说道:“我这也属于受害者,可是鲍三公子自己受伤,非要把火气发泄在我身上,将我扭送京兆尹。京兆尹府尹韩沛与之勾结,欲筑冤假错案,断我无故伤人,欲挑我脚筋手筋,打完三十大板之后在扔到衙门大狱。这些京兆尹衙役可以作证,放心,我指的证人皆在两个以上。”
众人都惊呆了,挑断一个女子的手筋脚筋?三十大板?扔进大狱?这事儿若真办成了,未来晋王妃安有命在?早去阎王爷那报道去了。韩沛若真这么干,那也不怪晋王殿下出手,这样的人,该杀。
可是,鲍丞相来告御状之前,没有事先了解案发经过吗?就这,还敢来宫里头叫嚣?
苏敏玥扫视群臣,瞧着大臣们激发出来的正义情绪,心里头暗笑,真是墙头草随风倒啊。继续道:“鲍家三公子搬出丞相的名号威胁韩沛,韩沛又逼着衙役挑脚筋,衙役们见我是个女子,说什么也下不去手,结果韩沛夺刀亲自行刑......”
说到此处,为了烘托气氛,苏敏玥故意顿住,做出一副受到大惊吓得表情,往事不堪回首的姿态惹人垂怜。
有人问:“那后来呢?”
苏敏玥想给这人点个赞,大哥你问的好,合作愉快,苏敏玥安奈下想要上前与之握手的冲动,佯装伤心,捏着袖子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泪,继续道:“眼看着韩沛手中大刀便要落下来,千钧一发之际,晋王殿下及时赶到,一脚踹飞韩沛,一脚踹飞鲍三公子,将我救出水火。晋王在我眼里,那就是横扫千古的第一英雄,那就是碾压一切黑暗的存在,有了他,我能看到美好与光明。”
一开始,规规矩矩地叙述案情,不知怎么的,后来走了说书先生的路线,现在又开始歌颂英雄了,让人一脑门子雾水。大家都在想,这姑娘的脑子,是不是被那俩个该死的给气坏了?
听到有人用这样的语气赞美弟弟,李长明不仅没高兴,反而嘴角直抽抽,为弟弟的将来捏了一把汗。这么能作的姑娘娶回家,房上的瓦估计得勤换,不然刮风下雨时扛不住。
李长珏的眼皮子痉挛,止不住的乱跳,真想过去把苏敏玥的嘴给堵上,姑奶奶你别说了行吗?那都是些什么言辞?示爱也不带这么夸张的,我们夏墨讲究低调做人,你含蓄一些。
可是苏敏玥还在天马行空,夸夸其谈,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与感受,依旧我行我素的吧啦吧啦......
大理寺卿司灼实在听不下去了,轻咳了一声,提醒道:“郡主,言简意赅便好,莫要长篇大论。”
苏敏玥终于停下左右挥舞的手,看了司灼一眼,尴尬一笑,“嘿嘿......真是不好意思,忘记场合了,一不小心就进入了心潮澎湃的演讲模式,那什么,案发经过我交代完了,接下来全凭......请问这位大人,您怎么称呼?”
忽然被女子询问姓名,这种超乎常理的举动,让古板的司灼心头一紧,那张俊秀的脸膛雯时添了两抹嫣红,就跟小姑娘抹了胭脂似的好看。
司灼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抬掌放至唇边,又是两声轻咳,强行安抚好砰砰乱跳的心脏,缓了缓心神,这才道:“下官姓司,单名一个灼字,灼灼其华的灼,官拜大理寺卿一职,郡主放心,下官一定会秉公断案,还郡主一个公道。”
苏敏玥心里眼里都是得意的笑,暗夸小伙子聪明,一点就透,容易上道,将来必定是个人才。点了点头道:“嗯,那全凭司大人做主了。”语毕,她向后退了三步,站到李长珏身边。
李长珏背脊笔直地站在风中,并没有因为苏敏玥的到来而感到心情愉悦,反而心绪慌乱起来。
如若苏敏玥向他示好,他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态与之交谈?
怕什么来什么,苏敏玥抬起胳膊杵了他的胳膊一下,熟络的道:“李长珏,你说丞相的结局会如何?”
肢体接触的那一刻,李长珏的心口骤然收缩了一下,宛若深潭的眸子也跟着缩了缩,但是他没有去看苏敏玥,佯装镇定地回道:“你期望的那样。”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你知道我心中所想?”
“不知道。”
“没事儿,本姑娘的想法比较个性化,与普通的姑娘有所不同,你不知道实属正常,可以理解,你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猜,女孩的心思你猜不透的,你问我,我直接告诉你就完了。”
“不用。”
这人今天怎么回事儿?
苏敏玥终于意识到了身边这个男人不太对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