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铎到重庆上学,王英华去送了。娘俩乘飞机去的,把儿子送进学校,王英华就去了沈阳她弟弟那儿。他弟弟开了一个专为旅店、宾馆生产一次性备品的小企业,让她去给管理。她给街道和志国各来了一封信。
给街道的是辞职信,给志国的是离婚信,都没告诉她的详细地址。
街道书记陈长山认为站西社区班子有问题,将其拆散了,把全街道人员做了调整。白云被调到了兴华社区,在换届年,这样调整,给人员竟选带来了极大不利。
白志国才40岁就下岗了。农行的押运员限制到了35周岁以下,他能多干五年已经是很受照顾的了。
银行业不象世纪之初那么打腰提气了。他们也发生了悄然变化,除人民银行和银监会是国家机构外,农业、工商、建设、交通和中国银行都变成中直企业,属于商业银行范畴了;农村信用社、城市信用社都成了地方银行了;还有招商、发展、民生等银行也雨后春笋般地冒出;银行招人都以吸储为硬性标准了,标志着竟争的白热化。
志国没了工作,自然守不住老婆了。他为了供儿子念书,去工地当力工,晚上给派出所打更,没活儿时就蹬三轮挣钱……
英华有个妹妹,长得个高貌美,伴了个大款,也给英华介绍了个对象,是个公务人员。英华在他弟弟的企业里每月有5000元的收入。在社区那点工资,供不起孩子上大学,更满足不了他毕业后要出国的理想,所以,就毅然走上了这条路。
王英华的心气是挺高的,和志国结婚是看上了白家有白海那样的财主,有汤潮那样的官儿,有牛、有地、有菜园子。没想到这些都没为她所用,尤其是为白家生了重孙子也没得到重视。
她看明白了,公公婆婆在家族中既没地位,又没人性,小叔子横踢马槽子,志国活得窝囊,只有儿子是她的希望。
王英华有能力,别说掌管一个小企业,给她一个大工厂也能支开套。她不怕人多,她的支配能力大有韩信用兵,多多益善之势……
志国接到信后,给白铎去了电话。白铎告诉他:“不能给我妈手续,我能说服我妈,这个家不能散。”
白铎给他妈打电话说:“我的一切奋斗都是为了这个家,如果没了这个家,我就出家当和尚……”
王英华听了这话,不敢再提离婚的事了。但也没把地址告诉儿子,这个家就靠电话联系了,白铎成了志国和英华的交換台。
再说白云,她到了兴华社区马上和社区书记处成了姐妹。社区书记在汤潮执政时就是一个硬手,是汤潮培养她入党,从委员提为委主任,从委主任提为网格负责人,从网格负责人提为社区书记。她把报答汤潮的知遇之恩都倾注在了白云身上。
白云性格很随和,为人勤快,说话不伤人,跟书记走了一个月,就结识了所有居民组长。居民组长都是居民代表,在选举中,社区书记介绍她是汤书记的妻妹,家在东大洼住过,轻松地选上了社区委员。
白云去见姐夫了,她说:“铁北居民还都记着你呢,她们都怀念你在时给她们办的好事。人的名,树的影啊……”
妻妹的话让汤潮心潮澎湃,这比市领导夸他、表扬他、奖励他,都让他激动。金杯、银杯不如百姓的口碑啊!
他想到,现在管理的对象提升了,由一户户家庭变成了一个个企业,大同小异,能得到民营企业老板的称赞也是最值钱的金杯、银杯!
白志军的班长当得挺自在,手下的30多个弟兄都称他为老大。他的班组是翻砂车间人员结构最年轻的,平均年龄32岁。
车间实行三班倒,别的班定额都完不成,他们班总是超额。他得到了厂长的器重,厂里一有急难险重的活儿,就调他们班组上去。但是,因此也得罪了那两个班组的工人。因为,定额不断提升,要想多挣钱,就需多出力,多流汗。白志军看出厂长是巧使喚他了,开始怠工了……
白志军的媳妇肖桂芳是黑林子镇人,个头、模样都比王英华强,就是不爱说话,给人一种苦相。志军挣得多,能养起她们娘俩,她就做了专职妇人。她不是懒,哪年农忙时,都回娘家帮家里干活,就是不愿意抛头露面。
白玲上小学六年级了,打扮得象公主似的,头上梳了两个小抓鬏,下边垂了两绺小辫,留海下的额头上总点一个红点,穿着公主裙,脚蹬带鼻梁的小皮鞋。看上边象小龙女,看下边象小公主,她还是那样,就愿听别人夸她好看。一夸她就又唱又跳的,一说她不好看就噘嘴,嘟嘟囔囔地骂人。
白明和王桂芝闲着没事就串联人打麻将。两口人打麻将的水平都挺高,赢多输少,就以此为业了。
白俊的大板车干了一年拉风电机叶片的活儿就卖了,他回到长久公司,包了一辆长笼,重操旧业,又去送车了。
长久的转送站发展到了10个,东南有抚湖、昆山,西南有万县、柳州,西北有西安、兰州,南有株州,北有包头,加上北京和长春。
他驻株州,从那跑广州、福州、杭州、到抚湖,再从抚湖到合肥、郑州、武汉、长沙回到株州。这趟线的百姓富裕,买车的需求大,一个月跑两圈,也能挣上万八千的。
两口子车吃车住,一个月有2000元花不了地花,给女儿2000元,还能剩下四五千元。长久公司恢复了他创始人的身份,一月还给他补贴1000元。
白丽娜回家从不告诉别人,她攒学费在家安装了一台电脑,回家就宅起来。她跟马维东学会了电脑制图,只跟马维东在电脑上交流。她说:“我二姑夫到学院能当教授,她们教授理论水平挺高,实践能力不如他。”
汤南樱进了吉林艺术学院便放羊了,一个月1500元的生活费一分不剩,周六周日也不回来,回来就是取生活费,拿了就走。汤潮问她啥,她就一句话:“你也没上过大学,跟你说你也不懂。”
她跟白丽娜开始时有来往,后来就不去找她了,说白丽娜她们学校太沉闷,一个个都是书呆子,不懂得艺术。
她迷上了桂林路服装市场,那里的这个依林小镇都是一些非主流的奇装异服和奇特服饰,她把自已打扮的人不人,妖不妖的。
田微微学会了化妆后,又回到了郭郭婚纱影楼,靠拉婚纱照挣提成钱。也挺辛苦的,在那照婚纱的,谁拉的主顾谁负责给新娘、新郎化妆。尤其是典礼的日子,得天不亮就去给新娘子盘头。
马悦的格子店不开了,把货都搬到了《兰之雪》,也跟田微微干起了婚纱照化妆的活儿。对象韩会倒挺勤快,马维东有活儿他就跟马维东干,马维东没活儿他就跟他爸去抓猪。
反正两个人谁想拆也拆不散,马悦说:“韩会听我的,就是我的菜,你们谁也别劝,我认为他行他就行。”
马维东终于签了一个大话,是给亚东商都设计建造一个圣诞节东亚博览会的迎宾场面。
这一场面安排在了正门大厅。这个大厅,长50米,宽25米,高15米。马维东设计了一个高5米的圣诞老人,不仅头、臂能动,而且能向前后进退两步,而且眼晴能转动,嘴能说话,放在离门前5米处;
设计了两棵能长的圣诞树,从5米升至10米,并能做到一升一降,放在了圣诞老人两旁;
设计了一个长15米,宽5米的过山车轨道,上面有6个圣诞老人赶的狗爬犁,在轨道上急驰,爬犁上拉着礼物,人在底座中可以加礼物盒,放在了圣诞老人身后8.5米处,最高处12米;
设计了12个直径2米的大红灯笼,吊在厅两侧离地面8米处,中间吊着一个离地7米的五角星,有20个吊着的小天使围着五角做波浪转,五角星的五个角分别是俄罗斯、日本、南韩、朝鲜、蒙古的国旗,中间是中国国旗、博览会会标、长春市花君子花依次闪出,那花还能自动绽放;
设计了可折叠舞台,放在了最里面,会标、会徽、各国国旗杆,前面水晶球,球收走后,底坐是拍奖器。
这一设计报价160万,被砍到120万签了合同,两个月的工期。
马维东招来徒弟,请了美工,带上白丽娜,领着韩会入场了。
白丽娜负责找同学,大学生不仅是设计人员,也是制作人员,比从劳务市场雇的所得专业工匠素质高,报酬低,还能研究解决问题。
这一决策是马维东的智慧所在。大学生对这一制作特感兴趣,软件代替了笨重的电机和传动装置,机械手,机械臂等机器人技术搬从课堂搬到了工地。
马维东又成功了。但是,是用血的代价換来的,韩会的一节手指被无齿锯割掉了。幸亏事故发生在韩会身上,他不仅没有讹上马维东,而且一个眼泪疙瘩都没掉,到医院处理了伤口后,忍着剧痛,带伤坚持到工程结束。他用一节手指成了马维东认可的姑爷,用鲜血证明了对马悦的忠诚。
他爸他妈不但没怨马维东,竟说:“我们用手指头当聘礼啦,这回你得带我儿子一辈子了。”
老韩家两口子就是这样,实在爽快,没坏心眼子,啥说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