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意外总是来得很惊喜
谦受益，满招损。在回中都的路上，慕容雨一直担心自己的未来，结果还没到中都，就出大事了。这天离中都只有1天路程的郊外，一大早，李副官冲进了慕容雨下榻的军方招待所，“将军，大事不好，司空将军病危。”
“什么？”慕容雨大吃一惊，双目爆张。“赶紧去医院。”慕容雨连军服都没来得及换，套上一条睡裤，穿着拖鞋就跟着李副官冲出去了。
在医院内，司空暴看到慕容雨这幅打扮，气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混蛋，蠢货，你个愣头青，你们是不是要全军上下都知道我生病吗，虽然现在是凯旋，你知道不知道，这样也会动摇军心，万一刺客来，就凭你的领军经验，你是能保护我还是能保护天音祭司。”司空暴一面大骂着慕容雨和李副官，一面安排自己的亲兵屏退无关医护人员。但是司空暴骂得非常有力气，而且面色红润，完全不像将死之人。“好了，我没什么大事情，咳几口血而已，老毛病了，你们回去吧。”司空暴骂完，把他们打发了。
“慕容将军，请来一下。”当慕容雨退出病房，主治医生悄悄把慕容雨叫到了一边的小房间。“慕容将军，根据我多年经验，你看，这个是肺癌晚期，有80%的可能，正式报告明天出来。”主治医生很认真地说。
“还有多少时间？”慕容雨一脸茫然，机械地问道。
“快的话1到3个月，慢的话6到12个月。”医生很自信地回答。
“怎么可能，据我们所知，司空将军生活习惯非常好，一不抽烟二不喝酒，不打战的时候经常喝茶，怎么可能肺癌晚期？”相比慕容雨的六神无主，一脸茫然，李副官始终持怀疑态度。
“正式的报告呢，明天才能出来，你们要相信仪器。虽然这里是中都的郊区，你们要知道，这都是西罗进口的最先进的设备。这种是急性的，常规体检是查不出来的。”主治医生非常淡定，继续不急不慢说着，封死了慕容雨的所有幻想。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不要对外声张，我们会安排家属过来签字见面。”慕容雨交代完医生，神色黯然退了出去。慕容雨深知，他在中土军界没有根基，此次受提拔自己完全是个暴发户，多少阿修罗人，无论是国内的，敌国的，欲置他于死地。司空暴好歹有上下级的情谊，又是此次大战总指挥，投靠司空暴，那是互为依靠，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现在倒好，凉还没乘，树倒了，不，确切说，树烂了。果然是没有发达的命啊。
“唉，命苦！”慕容雨长叹一声。李副官第二次看到了慕容雨的绝望，第一次，是他下令指挥部撤退往城南的那天。“李副官，带我去见天音祭司。这件事情她也要知道的。”慕容雨有气无力对李副官说，然后耷拉着脑袋，回了军方招待所。
天音祭司的房间和慕容雨在同一层，慕容雨回去先换了身正式的军装，然后来敲门，礼数还是要有的，不能衣衫不整去见天女祭司。
“我是慕容雨，有事情汇报。”在外面，还是要注意等级的，除了共和国最高领袖西泽，所有人见到天女祭司，都是下级，慕容雨自然还是知道礼节的。
“进来吧！我起的早，门锁开着。”天音祭司略微有点意外。一路上这么多天，慕容雨宁可拿着天机给她打电话聊天，也很少来敲过门，理由是，怕被刺客的炸弹团灭，真是个胆小鬼，好听点，谨慎的货。
“司空将军肺癌晚期，最多1年。”慕容雨充满了绝望地“汇报”，这是私人聊天，李副官就没有参与了。
“然后呢？”天音祭司显然不是特别了解慕容雨要表达什么。
“然后，然后我的前途完蛋了。他妈的，人生又被我过成了小说。毕业后奋斗了快20年，如果不是在前线拼命，连儿子的课外培训费都快交不起了。好不容易人生像中了彩票，抱上司空暴将军这颗大树，树现在要倒了。”慕容雨像速射能量枪（阿修罗大陆主站步兵武器之一，以晶石储能，发射电磁能量，对移动物体进行大面积扫射或者火力压制，形状类似一根棍子，能量耗尽，可以装上枪头进行突刺肉搏）一样，把心里的话全倒出来了。
“那要不然你尽快退役，转行，毕竟人挪活，树挪死。”天音祭司略有点心疼地看着这位故人，上去拍了拍他。
“快20年了，你第一次摸我。”慕容雨把拍硬说成摸，但是这明显不过是苦中作乐的口吻，天音祭司倒没有生气，就让他嘴皮一下罢了。
“转行，你说的倒容易，我们中土阿修罗65退休，你觉得外面有多少会社肯雇佣我们这种老汉？现在没有靠山，你认为我可以在军队熬到退休？恐怕不知道又在哪个战场效忠共和国了。”共和国的年轻将军瞬间化身愤青。阿修罗大陆好战，和平不过是战争的间隙，和平不过是为战争在储备能量。所以，慕容雨说的倒是没有错，不退役，他迟早死于军前，退役，恐怕又没有人肯雇佣他。大战之前，他本就报着必死之决心，指望靠烈士抚恤金给妻儿撑起下半辈子。现在，可能膨胀了吧，居然怕死了。
“为什么说你自己是老汉？不是应该叫大叔吗？”显然天音祭司的关注点和慕容雨不大一样，她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
“大叔，大学一毕业就有一堆小朋友叫我大叔了。现在的年轻人说了，有钱的叫大叔，没钱的叫老汉。”慕容雨一脸不屑地看着这位有点与时代脱节的中年阿姨。
接下来，慕容雨开始喋喋不休地把20年来的各种奇葩经历一一吐槽一遍。天音祭司只是静静地听，偶尔嗯一声，不做太多声，毕竟快20年不见，她也好奇近20年来慕容雨到底经历了什么，40出头，半头白发，还不去染发。
“对了，你为什么不去染发，这样精神一点，形象好一点，出去找工作也方便。”天音祭司打断了慕容雨的倾诉。
“懒。而且那玩意费钱。另外一日染发，终身染发，我可受不了。”慕容雨认真地解释。天音祭司笑了，没想到当年航县一中的学霸是这号人物。
“对了，你还记得当初送给我的那个音乐贺卡吗，就一首歌，《超级星星》。”天音祭司聊着聊着就想起了往事。
“哦，那个东西，那时当年课程设计的时候做的，好像前后一共做了3个。”慕容雨仔细回想了一下，很认真的回应。
“天啊，3个，送给3个女生？你到底大学时候给多少女生送了多少东西。”天音祭司做出了一个无奈的捂眼的动作。
“天音大人，如果这不是军令的话，我想拒绝回答。”慕容雨发现说漏嘴了，万一这个哪天传到老婆耳朵里，恐怕不大好。
“哦，哎呀，我都忘记了，好像我现在可以用军令来命令你哦。我知道你在这个屋子里面也不会说，要不然，我们去外面，我叫一堆卫兵进来，你讲给我们听。毕竟一个大人物的成长过程也是值得大家学习的。”慕容雨的拒绝反而大大激起了天音祭司的兴趣。
“你疯了吗？”慕容雨瞪大了眼睛，背后直冒冷汗。
“你就说你说不说吧，将军大人。”女人越是客气，就越可怕，这点慕容雨还是知道的。
“其实也没有啦，当时课程设计做完，材料买多了，就多做了几个，其余两个都送给高中的女同学了。没送过什么东西，那时候真的是穷。”慕容雨非常诚恳地把这段黑历史翻了出来，他倒是没有撒谎，至于天音祭司信不信，他就没办法了。
“将军，司空将军想见天音祭司。”李副官在门外的高喊，打断了慕容雨狼狈的对话。
不一会，天音祭司牵着慕容雨，来到了司空将军病房。没错，牵着，天音祭司走在前面，优雅地伸出左手，戴着天女祭司标识性的面纱和头罩，慕容雨伸出右手，让天音祭司把手搭在上面，跟在天音祭司左侧后，微微弯腰，缓缓前行。中土以右为尊，慕容雨，只配站在天女祭司左侧后。据说天女祭司的右手随时准备战斗，通常人，碰不得，触碰是僭越，如果天女祭司提出来，会让僭越的人坐牢的。李副官则跟在慕容雨后面。一路上，无论是卫兵，还是医护人员，遇到了都要低头弯腰，并恭恭敬敬地喊，“祭司大人好。”
房门一关，大家就收起了虚礼。司空将军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对天音祭司讲，“天音祭司，军方的职责是护送您回到中都，本来这是我的职责，现在恐怕不行了，接下来，慕容将军全权负责你的安全。前任天音祭司留下一件战衣，你虽然不会用，但是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以穿上，遇到紧急情况，可以挡一挡。”
“原来天音不是她的名字。”慕容雨自言自语，不过他瞬间发现了重点，为什么之前一路上没有拿出来，看来司空将军也有私心，还好，大家都没傻到去说破。现在情势危急，这个私心就要收起来了。毕竟，中土的精神领袖是天女祭司，一旦天女祭司遇刺，不要说司空暴被革爵，中都会不会直接被各国联合轰炸都是问题。
“要不然给慕容将军，小女子死不足惜。”天音祭司回了一句很幼稚的话。
“哈哈哈，年轻人，现在你的命，比我们所有人都值钱，不要说这里的三千卫兵，乃至中都的10万近卫军都可为你去死，包括我和慕容雨。”司空暴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这个冒牌货显然不知道当年王国更替时候中都的黑历史，也不知道天音祭司在天女阁内的地位。
“那个，我太胖了，穿不上，天音祭司穿可能勉强可以。”慕容雨出来打圆场，气氛一下子欢快了起来。
“慕容将军，前线殉职的同僚，一个比一个瘦，唯独你胖乎乎的，一度你通北罗的嫌疑很大的！”司空暴的一句调侃，让李副官和天音祭司都忍不住笑起来。唉，果然是英雄难当，到底谣言是如何变异的呢？
“将军救我！”慕容雨突然扑通一声跪下来，然后一本正经地开始抽泣，“中都凶险，慕容雨一介小兵，将军如果此次不能回京保护慕容雨，慕容雨不知道能活多久。”
天音祭司和李副官沉默了，司空暴也沉默了，气氛开始变得很沉重。
“这样吧，你还是去军前效力，你不是号称福将，我打个报告上去，把你调往南方前线，组织对南罗联盟的惩罚性战争。毕竟信心，比晶石矿都有用。你现在就是军中的天女祭司。万一你不幸殉国，那也是你的造化。”司空暴提了一个建议，慕容雨居然想不出什么理由反驳。也对，慕容雨心想，自己真的不过是一介小兵，凭着运气，还是靠着北罗的神助攻，踏着天女祭司的遗体上位。他又想起了前代天音祭司的遗言，内心想到，“我固当死，苟延几年，能看到孙儿或者孙女足矣。”慕容雨爬了起来，擦了擦眼泪，感激涕零，敬了一个军礼，“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都是自己人，不用太客气，好歹我也是你的“两倒”。”司空暴突然敞开了心门。
“两倒”一出，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原来屋内的四个人，都是东南第一道的老乡，这是东南第一道的方言，意思为上级。放在此处，不仅仅表达了上级的意思，还有招收门生的意思。
“天音祭司，到了中都，可能你还走不了，慕容雨去前线之前，你要罩着他，毕竟你们天女祭司，才是整个中土的精神“两倒”。我之前的承诺要食言一些了，希望天音祭司理解。”
“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帮忙，但我会看着他去前线再离开中都。”天音祭司倒是很爽快，虽然她对男人之间的友谊没有什么兴趣深入了解，但是这个在前线还时刻想着帮她跑路的故人，现在到了自己回报他的时候了。
“你到了中都就知道了，你的话，现在中都除了西泽，以及首席大祭司，恐怕没有人敢违背了。”司空暴幽幽地讲了一句，再次惊呆了所有人，因为天女祭司的职位向来非常神秘，除了首席大祭司，外面的人，哪怕是中土的道首（一道最高行政长官），军中的上将都没有资格打听具体等级。“而且历来天女祭司都瘦，偏偏你和前任天音祭司都是微胖，身高也接近，在以瘦为美的中土，要找人顶替你，也要费点事，这次一路上我们沿途招摇，虽然大家看不到你的容貌，但是你的身形，已经是整个阿修罗大陆的重点关注对象。你不要太过份，没有人敢动你。况且，连西泽都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只有大祭司知道。而比你低阶的天女祭司，要嘛以前也没机会接近你，要嘛根本不敢去质疑你。”
“李副官，你知道的太多了，说吧，有什么遗言。”司空暴笑嘻嘻看着李副官，众人又是大吃一惊。按照中土的保密制度，确实李副官需要当场立即自裁，以谢共和国。
“这个这个，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还有老婆孩子。。。。。。”李副官蒙圈了，开始语无伦次，冷汗直冒。
“那不行，李副官不能死。”上官鑫儿突然拿出了天音祭司的气势，是的，天女祭司的二号人物的气势。
“很好！记住了，要用这样的气场保护慕容雨，保护我们的老乡。”司空暴开始正色。
这简直是在老家的盘山公路上开车，一路上峰回路转，山路几百弯，老司机都顶不住。慕容雨暗暗在心里感叹。
“好了，你们回去吧，李副官，记住了，你的命，天音祭司要回来的，因为，她的话，我得听。天音祭司离开中都前，如有闪失，你革爵后来向我自裁。”司空暴指了指李副官，非常郑重地下达了命令。
“是，效忠共和国，誓死保卫“两倒”。”李副官向三个上级敬了军礼，虽然他反应过来了，司空暴一开始就不打算要他的命，但是他明白了这位“两倒”的意思。
一行人有惊无险出了病房，就地修整了一天，继续开始塌上了中都之旅程。
后续，到达中都后，慕容雨接到密电，司空将军得的不是肺癌，痰栓塞导致的咳血而已，按照阿修罗大陆的医疗技术，养个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慕容雨看到电报告知了李副官，和天音祭司。然后天音祭司就看着两个男人，在那里破口大骂了那个号称有多年经验的主治医生足足半个小时。天音祭司第一次看到这位故人如此震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