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冠绝有些好笑的瞥了一眼方芳,端起酒杯缓缓送到嘴边,道:“难道死比活着更容易?”
方芳道:“一个真正愿意去死的人,为什么没有勇气继续活着,这问题你没有想过吗?”
木冠绝把酒咽进肚子,眼睛里闪过赞赏,慢悠悠说道:“我真想不到你能有这样的见地,你说的不错。”
木冠绝似乎做每一个决定都很迅速,他奉行的原则就是简单、有效。而且木冠绝总能听进去别人说的话,只要这句话说的有道理。
方芳总算松了一口气,木冠绝的生死本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就是听不得有人说这样的话。
一个人若真的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也需会有两种做法,一种人会破罐子破摔,另一种人却会更加珍惜生命,方芳显然就是第二种,能在逆境中努力挣扎的人。
方芳一字一字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留下机会,杀你的机会?”
木冠绝深深看了方芳一眼,道:“因为我也看得出你这双手实在不适合杀人。”
方芳白了木冠绝一眼,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那你现在能不能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拥有如此深厚的内力,但使出全力之后又会昏死过去?”
木冠绝叹了口气,黯然道:“因为这功力本就不是我的,是我借来的。用借来的东西,总要付些利息的。”
方芳道:“那你与秦峰出手时的那一剑,你用了几分功力?”
木冠绝没想到方芳已看出自己的功力不足,但也只能老实的回道:“至少用了五成,用得再多一分,我立刻就要昏过去。”顿了一下,他又继续说道:“好在我这柄剑杀人只需要一招,昏过去总比死过去要好一些!”
突然,一柄剑压在桌子上,握住这柄剑的当然是一只手,秦峰的手。
秦峰的手很稳,所以他的剑才能又狠又准,现在他已坐在木冠绝身旁,用他那双“无神”的眸子盯着木冠绝。
木冠绝看见秦峰,苦笑一声道:“我想到你会再来,但我没想到你竟来的这么快。”
秦峰道:“如果你要救一个人,就务必要快一些,否则他可能还没等到你,就已经变成一具尸体了。”
木冠绝道:“你今天又要来夺我的剑?”
秦峰言简意赅道:“是,要救你只有这一个法子。”
木冠绝摇头叹息,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自作多情的人,到底有多讨人厌?”
秦峰没有再说一个字,他手中的剑现在就是最好的回答。
木冠绝当然已清楚秦峰三句话的规矩,这最后一句话恐怕要留到比试之后才会说。
木冠绝垂下眼,看着手中的剑,这柄剑本应该痛饮仇人的血,秦峰算不上他的仇人,甚至木冠绝都觉得这个偏执的人有些许可爱。他正在犹豫要不要站起来,走出去,然后用出全力,一剑杀死眼前的人。
“且慢”,方芳突然开口,“秦大侠不想知道白秋水老前辈的消息了?”
方芳眼见两人就要出去比试,只好拿出那个本不存在的消息再来搪塞一下秦峰。
秦峰已吃过一次亏,当然不会轻易上当。他转过头看向方芳,眼神中分明有几分怒气。
方芳干咳一声,清一清嗓子,道:“上次见面本来是要把消息告诉你的,但可惜秦大侠你言而无信,不愿意喝下我敬的酒。”
秦峰依旧怒目而视,恨恨地“哼”了一声。
方芳不以为然,自顾自说道:“我不但知道白老前辈的消息,我还知道你为什么要寻他!”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连秦峰都不免张大了嘴,急切问道:“你知道什么?”
方芳淡定自如,一边拿起木冠绝的酒杯,往酒杯里斟满了酒,一边对秦峰幽幽说道:“我知道你要找白老前辈是为了寻一个人,一个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你说这个人是你的至爱亲朋,还是你的血缘至亲呢?”
秦峰握剑的手此时已有些发白,他的脸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涨红,他现在恨不得抓起方芳的领子,将她拎道自己面前,要她把话说清楚。
方芳看见秦峰的状态,知道自己至少已猜对了一半,心下更是大定。
“可惜秦大侠你不守信,小女子我也是有三分火气的。你既然惹得我不开心,那我凭什么告诉你?”
秦峰愣住了,自己的确没有喝下那杯酒,按道理也确实是自己失信在先,但那杯酒难道就没有问题?
方芳也不禁喜欢上秦峰这样的人,他的脸上虽然经常没有表情,但只要他的脸色发生变化,就好像白纸上写的大字,几乎不用费什么脑筋,就能看出他心中所想。
方芳故意作出一副生气的表情,狠狠地道:“你怕我的酒里有毒,可偏偏我的酒里只有解药,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你这位大侠就露了馅。”
秦峰呆立在当场,现在他当真不知该说什么,但他心中已是万分焦急,只好硬着头皮辩解道:“我..”
方芳瞅准机会,打断秦峰的话,问道:“我什么我?”
秦峰硬生生吞会后面半句为自己开脱的话,转而又想要讨好方芳,于是赶忙说道:“你...”
方芳还是不给秦峰机会,再一次打断秦峰的话,道:“你什么你?”
木冠绝也连忙故意叹了口气,趁机补了一句:“秦大侠你难道不知道,生气的女人最是麻烦,不但很难哄得好,而且简直连一点道理也不讲!”
方芳白了木冠绝一眼,心下暗道:“我真是谢谢你了!”
秦峰听了木冠绝的话,更是急的满头大汗,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剑,但现在剑又能帮他什么忙呢,所以他只好老老实实坐下来,看方芳还有什么话要说。
方芳歪着头,故意问秦峰:“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句话本来是问秦峰的,却偏偏是对着木冠绝说的。
木冠绝心领神会,在一旁提醒道:“这是秦大侠的规矩,一天只对同一个人说三句话,现在看来当真是一字千金,童叟无欺。”
秦峰本来还在心里盘算说些什么,好让方芳把消息乖乖告诉自己,现在听了木冠绝的提醒,又想到方芳刚才对自己不守信的声讨,只能叹了口气。